一個北陵女人曾經說過的話,如今居然又在北陵的另一個臣子口中說出,難道真是他錯了?
哼,敵國之辭豈可輕信?明明是北陵理虧,卻要他來認錯?
「朕不是不講理的人。」他捺著性子,丟給對方一迭信件。「這是貴國鎮西將軍蕭天意寫給海盜首領的信件,信中密謀的就是他們打劫貢船之事。」
「蕭天意?」赤多方皺著眉說道:「這位老將軍兩年前就身患重病,一直臥病在床,怎麼可能有本事指使海盜?」
「是否真的臥病在床朕不管,這信件的字跡與印鑒,朕已經找人鑒定過,確實是蕭天意的筆跡。而你們的女皇陛下卻一直隱瞞否認,為君者,如此袒護屬下,只怕背後另有圖謀吧?既然戰敗了,還有什麼臉來和朕要回函谷關?」他冷著臉站起身,「既然赤多大人和你們陛下同聲一氣,朕已無話可說,先請赤多大人到驛館休息吧!」
與北陵的第一輪對談不歡而散,在東野鴻的意料之中。畢竟國土之爭,在兩個強國之間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決的問題。函谷關地處險要,但山谷兩側有大河流過,適宜耕種,且易守難攻,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北陵女皇不肯將函谷關讓出來他當然可以理解,只是他也絕不會輕易放手。就像他絕不會放棄找出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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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野鴻已經登基七年,對於他這個皇帝,外界充滿了疑問和好奇心,因為他的身上著實有許多傳奇和謎。
曾經他是先帝眾多皇子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十四歲初上戰場,就因為可以御風——而一鳴驚人,從此立為皇儲。但直到二十歲登基為帝之前,他,並不是個十分活躍的人。看上去沉靜的他,不與外臣過多交結,身邊也沒有女伴。這樣的人,貌似沒有。
半點野心,不夠霸氣,能夠統領好東野嗎?
但是他一登基之後,所有以前留在眾人心中的印象開始天翻地覆地改變。
首先,他下手處置皇親國戚中的異己,毫不手軟,甚至稱得上狠辣。
其次,他雷厲風行地修整先帝的許多治國方針,使得南黎和西涼對東野更加敬畏。
但最讓人不解的卻是他的私生活!東野皇帝歷來並不多娶,然而像東野鴻這樣一個都不娶的卻是從未有過。以至於上至皇親,下至百姓,都懷疑他是不是有「難言之隱」,或是龍陽之好?
而這種疑惑,不僅是外人,就連太后也不能理解。
這日東野鴻剛退朝,就有太監前來傳話,說太后在萬春園等他。
東野鴻是個孝子,當然不敢怠慢,放下了還沒有處理完的政務就前往萬春園。他本以為只有太后一人,沒想到先帝留下的幾位太妃,和他接入宮中封賞的幾位公主王子都在那。他帶著微笑走過去,一一打招呼,「太妃,凝兒,月兒,秋劍,嵩陽,今天這裡怎麼這麼熱鬧?母后。」最後他到太后面前請了安。
太后拉過他的手,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剛才趙太妃說她家有個遠房侄女,品貌兼備,是難得的好姑娘——」
話沒說完,東野鴻就已經明白了,立刻笑著打斷母后的話,「母后,怎麼又為朕的婚事操心了?這種事——」
「這種事做母后的不給你操心,還有誰操心?你父皇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了。」太后端出母親的架子,正色道:「我知道你是想找一個好姑娘,但是這樣拖來選去,你又總是忙於國政,幾時有工夫看一眼那些名門閨秀?不如就讓母后為你做主——」
「母后。」東野鴻再度打斷母親的話,「朕不想娶一個自己根本不認識的女人做妻子。皇嗣之事早晚會有,朕現在還很年輕,難道母后怕朕早死嗎?」
這話說得有些重了,太后的臉色也拉了下來。一旁的趙太妃急忙打圓場,「咱們陛下眼高也是應當的。一般人家的閨女,怎麼配得上陛下這樣的人品地位?」
太后沒好氣地說:「各種女孩都看不上,難道他還想娶個別國的女皇不成?」
東野鴻立刻笑道:「好啊,四國之中西涼和北陵都是女皇,要不然朕這就修書去求婚。」
太后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捶了他一下。「又胡說!西涼女皇的年紀和母后差不多;至於那個北陵女皇,聽說她天生貌醜,就算是貴為女皇,也配不上我皇兒你呀。」
太后雖生氣,但口氣中對自己兒子的那份維護之情,卻讓東野鴻笑了。「天生貌醜嗎?怎麼個丑法?賽過東施無鹽?」
趙太妃笑道:「咱們也沒見過她的長相,只是我有親戚從北陵做買賣回來,說北陵女皇從來不公開露面,據說是因為她臉上長了一塊很大的胎記,讓她醜到見不得人,就是見人,都要戴個面具才可以。」
東野鴻原本帶笑的表情頓時一僵,驚問道:「妳說什麼?面具?」
趙太妃被他的表情給嚇了一跳,「是啊。但那都是傳說啦,到底怎麼樣,我也不清楚。」坐在旁邊的風羽公主東野凝,看到東野鴻不僅臉色倏然變得有些蒼白,連指尖都好像在顫抖,不由得問道:「陛下……您是不是不舒服?還是北陵女皇有什麼問題?」
東野鴻沉吟了良久,嘴角抽搐了下,轉過臉來望著她,但那目光卻很縹緲,彷彿穿過她的眼,落到了另一個無形的身上。
「有什麼問題?」他重複東野凝的話,一抹難以捉摸的笑容,淺淺而至。「這或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很大……凝兒,妳說,如果朕真的娶了那個北陵女皇,好不好?」
「啊?」園中的一干女人都驚得睜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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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太監已經悄悄為他第三次更換了新茶,令而忙碌的東野鴻還沒有從公文中抬起頭來。為了讓東野真正強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