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眼淚便流了下來。
她真的很想吉祥、如意還有富貴,不知道她們好不好?嫁人了嗎?還是仍在哪裡當丫頭,主人家好不好?有沒有被欺負?有沒有想她?知不知道每晚每晚,她都會想起她們……
看著她眼睛紅了,鼻子也紅了,話語哽咽,眼淚像斷線珍珠似的,上官武玥覺得自己不答應她好像也不行。
「莘集村說大不大,但要找人也不容易,她可有留名字?」
聽出一絲希望,花開連忙點頭,「有的,她叫……金花開,家裡捕魚為生,就住在河口邊,那邊上人家都是好幾代的鄰居,很容易打聽。」
「那好吧。」
小娘子馬上破涕為笑,「謝謝夫君。」
「平常都你啊你的,只有在這時候會叫我夫君。」
她一笑,「那我們什麼時候去跟奶奶還有娘說?」
「王爺有幾個親信正往嶺南去辦事,帶了太妃的口信來,會在府上住幾日,等接待了他,我們才會起程。」
花開點點頭,內心卻有點納悶——這些京城大官的左右手怎麼老往江南跑,她記得以前在何府的時候,老爺也是常常接待一些貴客,每個人頭銜都好大,每回總是一大群人來,在府上吃吃喝喝一陣才走。
「不過得先告訴你,去那邊談完生意,就要回江南,前後只能待幾日,沒辦法停留太久。」
「嗯,我知道。」
「還有,路程遙遠,繁盛就留給娘照顧。」
「不、不能帶著他嗎?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當然不行,來回得一、兩個月,還不見得每宿都有客棧,有時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就得睡在馬車上,白日車程顛簸,晚上更深露重,絕對不能帶他上路。」
花開忍痛點點頭——雖然要這麼久見不到兒子很痛苦,但是,她已經好多年沒見到姐妹了,這或許是她唯一的機會。
希望上天保佑,能給她一點好消息。
吉祥如意,花開富貴,她們的名字是這樣喜氣,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再度聚首,像小時候那樣圍桌吃飯,然後問問對方好不好……
第7章
過幾日,王爺的左右手終於到了,原來就是那張管家的兒子,叫做張賈,因為帶著太妃的口信,因此上官武玥帶了永齊還有幾個人親自去迎接。
張賈年約三十餘歲,見到他,倒是很客氣,說父親一再交代,上官公子若到京城,務必來府一敘。
見張賈言語謙和,上官武玥倒放下幾分心——江南歷來富庶,不但是天下糧倉,也多產絲棉蔬果,人人溫飽,商人往來之頻繁,更冠天下。
江南多富商,因此朝庭官員往來南北,總在此盤桓數日。
能結交成朋友,自然有好無壞,最怕的就是一到江南把自己當皇帝,往往鬧得借宿的府中沒得安寧。
張賈為人有禮,已經讓一群人落下心中的大石。
「張公子旅途勞累,請到府上小歇。」
「上官公子客氣。」
兩頂青帳四人轎子平穩的朝江南絲湖莊前進。
莊子裡自然早準備好。
客住小院不但都打掃乾淨,花開也打扮妥當,在大堂迎接。
「這是內人何氏。」上官武玥給兩人做介紹,「這位是六王爺府上的張賈公子。」花開斂一袖一揖,「張公子一路辛苦。」
抬起頭,卻見張賈神色微妙,「不知上官夫人是哪家千金?」
「內人出身何家繡坊。」
張賈微一蹙眉,然後慢慢笑了,「何家繡坊,難怪。」
「張公子可是想到什麼?」不知怎麼的,張賈一路有禮,但這笑容卻讓上官武玥覺得不太舒服。
這是小娘子第一次以上官少夫人的名義迎接來客,他可不希望來者研究似的盯著自己的妻子看,然後一臉納悶又一臉恍然大悟,好像知道了什麼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來京城之前,聽過一個朋友說起,原想把自己的二小姐許給上官公子,可惜婚事沒成,當時在想,不知道絲湖莊娶的是哪家媳婦,今日才知道原來是何家繡坊,那就難怪了,何家繡法之精,名動京城,要嫁入江南絲湖莊,還有比何家更門當戶對的嗎?」
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上官武玥大概也知道他口中的「朋友」是誰,泰半是做米糧生意的沈氏。
沈氏是家大業大,名下有良田千畝,年年豐收,個性有些跋扈。
上官武玥見過他幾次,只覺得同桌吃飯都不容易,何況當上親家,只怕沒完沒了,剛好當時奶奶有些不適,因此借口婉拒,只是沒想到兩家沒成的親事會鬧得京城都知道。
「既然是何家千金,不知能否冒昧請夫人幫個忙。」
花開微有忐忑,求助的看了上官武玥一眼,見他點了頭,才敢回覆,「張公子請說。」
張賈從懷中取出一個破舊的荷包,看起來年代久遠,不但圖案不明顯,連絲線都脫落大半,陳舊已極。
花開微覺奇怪,這麼髒這麼舊的荷包,還留著做什麼?
「這是我已故的母親在我小時候給我縫的,十餘年從不曾離身,不過這荷包已經太久了,連京城的師傅都沒把握能修補好,何家繡工天下有名,敢請夫人替我看看,能否修補回來。」
原來是這樣。
是孝子呢。
花開不敢怠慢,連忙接過,仔細看了一下,當初由於縫線跟繡工都不夠細,所以殘舊得厲害,但如果用何家特殊的雙繞,應該可以恢復個九成左右吧。
「張公子放心,雖然無法完全如新,不過八九成倒不成問題。」
「謝過夫人。」說完,又轉向上官武玥,「從京城到江南,一路舟車勞頓,還有勞公子安排個房間歇息一下。」
管家永伯很快上來,領了張賈為首的幾個人去客房別院。
裡面自然丫頭小子都早隨侍在那裡等著吩咐。
張賈要下人準備熱水沐浴,幾個小子抬水進來時,張賈先是跟他們閒話家常,後來假裝不經意問起岳家問題。
那小子也不明白,只據實說,少爺跟岳家沒什麼往來,何家對這女兒似乎也不是很關心,少夫人生了兒子,卻沒來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