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臉上有什麼嗎?」於廷裝蒜地輕刮一下臉龐,難得兩人可以獨處,他希望她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自己身上。
回過神來的洗諾瑤趕緊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瞎扯。「我以為你臉上黏著髒東西,原來是我看錯了。」
她的謊話不太高明,但演技還算合格,於廷用眼角瞄一下正襟危坐的女人,扯扯唇歉然一笑。「抱歉,今晚冷落你了。」
「不要緊,反正有范書禮陪我。」有個聒噪的男人在身邊也就不無聊了。
「你和書禮談了什麼?你們看來處得很愉快。」他發覺自己有點在意,心裡感到不是滋味。
她輕聳肩,真心認為只是閒話家常,不值一提。「沒什麼特別的。」
「其實你們也不是沒發展的可能,那你為何不喜歡書禮?」他略微試探。
「你真是個無可挑剔的好哥哥。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成為你妹妹的情敵。」
「你就不會想到,是我不樂見書禮成為我的情敵嗎?」他半真半假的戲譫著。
她為之失笑。「這個想法未免太多餘了。」
「誰知道呢?」他玩味道:「男人與女人之間永遠存在著無限可能性。」
不管他在暗示什麼,洗諾瑤不想有任何誤會,便清楚表明。「我對范書禮沒有心動的感覺。」
她清冷的聲音聽來不像是敷衍或說謊,於廷頓時釋懷,心情也大為好轉,趁停紅燈的空檔,他偏過頭,直勾勾盯著她問:「那麼我呢?我能不能令你心動?」
「你要聽真話嗎?」明知他只是隨口問問,她又何必認真回答!
綠燈亮起,他轉過頭,乾笑一聲後,摸摸鼻子打退堂鼓。「還是不用了,當我沒問過。」
她噗哧地笑了出來,他這個「膽小鬼」的形象和他不太相稱,洗諾瑤本想取笑他兩句,不過還是決定作罷。
兩人靜默一會,於廷在拐了一個彎,轉入另一條馬路後,頭也不回地蹦出一句話。「今晚可以不回去嗎?」
以為自己聽錯的洗諾瑤瞟了一眼臉不紅、氣不喘地提出邀約的男人,一時間竟答不出話來。
「我想和你一起。」他神色自若地補充。「去我那裡,好嗎?」
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樣的女人了?洗諾瑤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他就像在約女人吃頓飯般的輕鬆平常,這種態度讓她好生氣,她壓下滿心不悅,平心靜氣地拒絕。
「我們好像不是這種關係。」
於廷隱約聽出她的不快,或許他的確有點冒昧,但大家都是成年人,男歡女愛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他不認為她純情得未懂人事,應該只是覺得尊嚴受損吧。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把我們的關係變成事實,要你成為我真正的女友。」
他相當坦白。
可是我不想成為你眾多女友之一!「你喝多了。」
「喜歡的女人就在身邊,實在很難不醉。」
如果這是他的真心話,說不定她會被打動,然而………「這句話你對多少女人說過?」
「你要聽真話嗎?」這回輪到於廷反過來將她一軍。
「即使我想知道,恐怕你也答不出來吧。」因為根本就多得數不清嘛。
他會心一笑後,大大地歎一口氣。「你不要這麼瞭解我,好嗎?」
這個男人真狡猾,總是把殘忍藏在溫柔背後,讓女人生氣不了又發怒不得,洗諾瑤拿他沒奈何,不知該作何反應,幸而她的手機響起,讓她不那麼尷尬。
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後隨即接聽。「喂。」
「諾瑤,你回家了嗎?」手機傳來的女聲細軟慈愛,正是洗媽媽。
洗諾瑤把臉別向窗外。「還沒。」
「我留了湯給你,是藥材補湯,我沒放葷的,你一定要全部喝掉唷。」洗媽媽偶爾會上她的住處替女兒收拾打掃。
「是。」沒放才怪呢!媽媽一向不贊成她吃素,老是擔心她營養不良、血氣不足,所以常巧立名目騙她吃補品,媽媽的關懷愛護她怎會不知道?
「你別忙壞身體,有空的話就常回來吃飯,不要老是讓媽媽對著電話說話,若想看你也只能在雜誌上見到。」
「我知道了,媽媽也是,你明天還要早起,快點去休息吧。」
「好了,回家小心點。」
「嗯。」洗諾瑤合上手機,還來不及放回皮包,便傳來一個興味盎然的問題。
「你沒和家人一起住嗎?」於廷發覺自己對她一無所知,關於她的出生背景與家庭狀況,他全然不瞭解。
「我不想給家人帶來麻煩,所以自己搬出來住。」她指的麻煩,當然是記者的追訪騷擾。
「你家裡有什麼人?」
洗諾瑤並不打算滿足他的好奇,於是打哈哈矇混過去。「先生想做人口普查還是家庭專訪?」
「我只是想更瞭解喜歡的人。」
又來了!洗諾瑤認為有提醒他的必要。「作為朋友或合作夥伴,我不介意讓你瞭解,但如果動機不純,恕我必須保護自己。」
「可是我算是介在兩者之間的特例,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嗎?」他從不是個碰上釘子便調頭走人的男人。
「我媽媽常告誡我,做人不能太貪心,一定要認清自己的身份與定位,不然只會落得裡外不是人,得不償失。」
果然是個難搞的女人,不過難度越高才越有趣嘛!於廷厚著臉皮笑說:「伯母教導有方,我真要找一天去好好拜會她老人家。」
她吹鬍子瞪眼睛,沒好氣地回絕。「不必了,我媽媽不擅長應酬。」
第5章
於廷熟練且瀟灑地單手倒車後,把車子停在路邊,結束這段不太短又不太長的路程。
身旁的洗諾瑤迫不及待解下安全帶,拉攏好披肩,一句「謝謝,再聯絡」快要出口之際,卻被洞燭機先的男人搶先一步發言。
早已好整以暇地側過身面對她的於廷,右手不知何時已搭放在她的椅背上,他伸出大掌溫柔地輕攏她臉上的髮絲,指尖留連在她的頸項,目若朗星的黑瞳半瞇,看似帶笑又帶醉,神情慵懶而誘人。「可以請我去你家裡喝一杯解酒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