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氣財神之名……」
老車伕笑道:「她是咱們揚州城三名勝之一,等你入了城便知,小老兒要趕車去了。」
三名勝……之一?
不只應批風困惑,應嘲風的眉頭也直打兩個結,心想會是那個嗜財如命的冷血小丫頭嗎?
「冷大公子,罵人何必扯到自身,你娘是個女人,不幸生下你這個小人頭已經夠可憐了、你就饒了她吧!」女子仍和冷謙羽在舌戰。
「莫瘋子,你……」
「少囉唆,臭書獃,本姑娘的時間比萬金還貴,何大、白二,把竹筒內的銀子數一數。」
她才說完,出現兩道駭人身影,嚇得沈靜衣連退三步,掩口驚呼。
「對不住,姑娘,下人面容可怖非蓄意,請多包涵。」女子聞聲轉過頭,沒啥誠意的話語輕出。
她莫迎歡最忌以貌取人的人,何大身長七尺,虎背熊腰壯如山,外表雖然難看了些,但有一手好廚藝,把她的胃照顧得服服帖帖。
白二人不及五尺,兩眼突如十五月,他手短、腳短活像個鞠球,可功夫卻是一流,有他的保護,她可以安心地收帳和欺壓「惡霸」。
這兩人本是世外高人,一次意外誤中毒草險些送命,是她抱來雲日初那愛哭神醫,花了七天七夜才將兩人救回。
兩位前輩欠了恩,自此甘心為奴為僕跟其左右效命,殊不知差點被剛曉醫事的雲日初醫死。
一切全是陰錯陽差,而她樂得當起恩人。
反正有便宜不佔非她莫迎歡的本性。
左系鐵算盤,右佩收銀袋。
清妍的五官並不出色,一雙亮如星辰的瞳眸卻讓失色容顏炫麗萬分,叫人只注意她變換多彩的神秘深潭。
由那只略先顯老舊的收銀袋,應嘲風的嘴角肌紋隱隱勾起一道暗弧,這個視錢如命的冷血小丫頭是長大了,而且更精於收集財富。
「我……我不是有意歧視他們,是一時之間……慌了手腳才……」沈靜依嚅嚅的解釋。
任誰突然間見到外表差異如此之大的異人,總會失去應有的應對,她承認是目已的不是,不該以外貌取人。
莫迎歡手一揮,笑意只達眼袋下。「哎呀!不必掛懷,他們是醜得嚇壞飛禽育走獸,是我當主人該向姑娘賠禮。」
「不,是我不對。」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瞼。
美人粉腮妮紅,不飲也醉。
此等美景卻無人欣賞,只因茶寮內的人各有所思,無心深擷一片美麗。
「你客氣了,他們丑就是醜,是人都會嫌棄,要不我叫他們向你賠罪,何大、白二……」
沈靜依連忙阻止。「不用了,是我失禮在先,姑娘不要拆煞奴家。」
「噢!」她的眼中有抹談談狡光。
「小氣財神莫要捉弄外地的傻子,損人不帶髒字是高明。」冷謙羽看不慣的出聲。
「冷謙羽,信不信我燒了這一地古聖賢者的曠世巨作?」莫迎歡眼一掃,不帶好意地朝多話人冷笑。
冷謙羽絲毫不畏懼她的威脅。「要燒之前先考慮一下,它們值多少銀子。」
「你……」說到銀子她就落於下風。「山不轉路轉,大不了我回家找丫鬟出氣。」
莫迎歡說得雲淡風輕,氣定神困地等著看人抓狂。
「你敢動婉兒一根寒毛,我……我就踢破你家的門檻。」冷謙羽頓時氣到失去理智,口出令人發笑的字眼。
莫迎歡嗤笑一聲,「果真百無一用是書生,一點豪氣壯志少得讓人用一根針都挑不起。」她放作沉思道:「我想想怎麼訓練你的婉兒,這麼吧!就叫她醜時起床劈柴燒火,灑掃庭院,卯時將地窖裡的酒甕清掃一番,巳時……亥時就把一家子的衣物全洗淨……」
「你說夠了沒?」冷謙羽忍不住大吼。「是我不長眼得罪莫大小姐,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
「是嗎?我記得剛才有人說我是小人耶!」看你囂張到哪去?
逮人弱點可是她的專長,但除了把銀子當愛人對待,她還沒惡毒到虐待丫鬟十二個時辰不休息,是他太不瞭解她的處世作風。
說起冷謙羽的身份,來頭倒是不小,父兄皆在朝為官,位居翰林院士,深受皇上器重。前途可說是如錦緞般光滑,一滑就滑上了榮華富貴。
偏他一身傲骨,以文人之氣不願入朝為官,不意得罪了十三皇子,被大內高手打得五臟俱傷,丟棄在洛陽城外一處臭溝渠。
正巧她採辦丫丫的嫁妝路過,二話不說地要白二渡氣護住他心脈,再命何大背著他上雲家求醫。
還非常有良心地留下貼身丫環秋婉兒。
這一留,留出個兒女情長,她這個救命恩人及不上丫環溫婉的柔弱風情,就這麼給搭上了。
施恩不望報是君子所為,她是女人兼小人,怎會錯放賺錢的機會?
所以,莫氏奉茶便為他留了個空缺,以報她的救命大恩。
「都是我不好,害你們為我起爭執。」不明就裡的沈靜依還當兩人是為她而鬧僵。
「言重了。」你還不夠格。莫迎歡在心裡一道。
冷謙羽斜眼怒言。「笨女人,飛禽走獸是說刺你不是人,是禽獸畜生,你還當是讚美呀!」
全是她的錯,空長了一副好皮相,卻胸無點墨。
「嗄?!你……你們……」沈靜依微露蒼色;
「嗄什麼,吞吞吐吐、不幹不脆,看了就討厭。」手一拍桌,冷謙羽沒了文人氣度。
他向來厭惡故作大家閻秀姿態的女人,美人故然賞心悅目,但沒有主見無個性的美女只是一朵多餘的牡丹花,看似嬌媚卻無生氣。
不像莫迎歡奸得真誠,擺明了她就是要錢,他是被克得死死的,想翻身都難。
若不是先愛上婉兒的溫柔和善解人意、他喜歡上的可能是率真的莫迎歡。但若是如此,恐怕今時今刻他的下場會很淒慘,因為她的眼中只有銀子,對他人愛慕之心皆視若無睹,叫人徒留一場遺恨。
「這位公子何必動怒,她只是一片善意。」看不下去的應批風笑著上前當起和事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