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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頁

 

  「都病了,還這麼大的力氣。」她嘟囔一聲,所有話語就被覆住,苦澀的藥汁和酸甜的山楂果,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讓她有點頭暈。

  「夜溪,怎麼辦?我陷得越來越深了。」他呢喃著,手指輕輕玩著她鬢邊散落的一縷秀髮。

  她一愣,忽然明白他說的意思,於是蜷縮了身子在他身邊擠出一隅,淡淡道:「那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聽?」

  「我不是早就說過?夜溪說的話,我聽。」

  「那麼……以後別再做貪官了。」

  他忽然笑出聲,「你心中的好官壞官,就是清官和貪官之分?」

  「難道不是?」

  「自然不是。」他頓了頓,「官場之道,為人之道,種種事情皆不能三言兩語說得清楚。我不想做官場裡格格不入的假道學,若非要做一股清流,到最後只會讓人抹得更黑。」

  她蹙著眉心,想說他是詭辯,但是看在他還病著的份上,暫時不想和他計較這些。

  此時屋外有家丁稟報,「少爺,少夫人在這裡嗎?宮中派公公來傳話,說皇后請少夫人入宮一敘。」

  「皇后又找我?」丘夜溪倏地皺起臉。「我可不可以不去?」

  「也可以,就說你也病了。」曹尚真笑著握緊她的手,「反正我吃壞肚子的那盤生肉什麼時候都能找得到,要不然,我叫他們也給你準備一份。」

  「算了,又不是什麼刀山火海。」她起身,和吃生肉相比,她寧可去見皇后。

  皇后這次的臉色沒有之前那麼難看,但依舊是把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一大圈後,才問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明知道她已經嫁給曹尚真許久,皇后居然還以「姑娘」一詞來稱呼她,便知道皇后心中對自己的芥蒂依舊未除。

  她恭敬地行禮,客氣回話,「多謝皇后陛下關心,他的病情已經穩定許多,只是現在身子虛弱,不能出門。」

  「這孩子向來身子骨硬朗,這一次怎麼會突然病倒?」皇后像是自言自語,並不需要她回答,又將話題一轉,「夢嬌有沒有和你們說起什麼朝中的事情?」

  「夢嬌公主與我並不相熟,是否和……相公說了什麼,我並不清楚。」丘夜溪一咬牙,將最不喜歡的那個肉麻字眼說了出口。在皇后面前,她並不想示弱迴避,既然曹尚真都已經是她丈夫,她就要堂堂正正地叫出來。

  看著她緊繃的表情,皇后倒是挑了挑嘴角,「既然你已經把自己當作曹家婦,好吧,有件事我就問問你。倘若陛下有日罷了尚真的官,你會怎樣?」

  猛然聽到這樣驚天動地的問題,丘夜溪心頭一沉,靜默半晌後,說:「娘娘是問我身為尚真妻子的意思,還是身為朝廷之臣的意思?」

  「兩者都可。」

  「若陛下罷官事出有因,也確實是他自作自受,那我就聽從朝廷的安排。」

  「他若入了獄——」

  「我為他送牢飯,送到他出來的那一天。」

  「他若要被問斬——」

  她一震,凝視著皇后,「會有那麼嚴重嗎?我聽說娘娘很疼他,不會任由他被陛下問斬的。」

  「現在是我問你的意思。」

  抿著唇,她半晌後回答,「那要等到那一天,我才知道自己會怎樣。」

  皇后審視她良久,沉下聲音,「現在陛下手邊有一些奏折,就是說他平日裡收受賄賂,買官賣官,還有些人聯名指證……」

  丘夜溪渾身輕顫,急急道:「但娘娘和陛下應該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你也知道他是清官還是貪官。」皇后歎了口氣,「其實是貪還是清,都無所謂,反正民間不是有句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不貪,那一點俸祿夠做什麼?但是眼下陛下就是對他有了芥蒂,如果揪著這件事不放,我怕尚真真的會有危險。」

  沉吟片刻,丘夜溪問:「娘娘叫我來,和我說這些話,是想讓我做什麼?」

  皇后再歎口氣,「讓你回去告訴尚真收斂些,我能幫他的,自然會幫他,但是幫不了的,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望著她,皇后的目光中不知道是惆悵還是感慨。

  「當年……你娘對你爹倒是全心全意,即使他要駐守邊關幾十載,那邊黃沙漫天,是女人最怕去的地方,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去了,這一點……我倒是很佩服。」

  丘夜溪一怔,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

  接著皇后又道:「尚真這孩子,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一直當兒子一樣疼愛,陛下這次要為難他,她娘又不在世,除了我,還有誰能疼他?既然你已嫁給他,做了他妻子,我只盼……你們夫妻患難時要一條心,我不想尚真丟了官,又沒了家。」

  丘夜溪這時才真正明白皇后的意思。她以為皇后厭煩她,一直給自己難堪,卻沒想到皇后如此關心曹尚真,不僅放下芥蒂,勉強接納自己,更不惜洩露機密,那一句「夫妻患難時要一條心」,更是讓她為之動容。

  於是她垂下頭,輕聲說:「是,我知道了,娘娘 請放心,我不會負他。」

  剛剛離開皇后的春瀾宮,送丘夜溪來的太監又站在門口說:「丘尚書,陛下要見您,請您即刻過去。」

  原來皇帝也已經知道她入宮的事情?那她和皇后說了什麼,皇上會知道嗎?

  她原本並不懼見皇帝,也一直覺得皇帝是個和藹可親的長者,只是最近的事情一出,使得她在見皇帝前心頭七上八下,不再像以往那樣從容。

  立在議事殿門口,她沒有立刻被引領進去,殿內似乎還有人說著什麼話。過了一陣子,殿裡的人才走出來,與她打了個照面,她一愣,竟然是太常縣縣令。

  「丘……尚書。」他遲疑一瞬,似在考慮如何稱呼她。

  值此敏感時期,丘夜溪的直覺也非常敏感,以他的身份品級,若無大事,沒資格見到皇帝本人,後上也不會召見他。

  於是她開口就問:「陛下召見大人是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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