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奴家壞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24 頁

 

  他本能接住那團香巾,目光怔怔然,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

  「……鳳妹……我來帶妳走。妳跟我走。」他神志似已不清。

  朱拂曉心臟急促跳動,耳鼓震鳴,仍耍性子問:「走去哪裡?你總得告訴我。」若不得不跟他去,至少得從他口中問出方向。

  他搖搖頭,朝她走近,兩眼著迷。

  她微退,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那……總得讓我收拾包袱,才好跟你去。」快想、快想,還有什麼法子拖延……對了,只要讓他放下那把十字弓,一切就好辦許多。「你來幫我收拾吧!」

  他還是搖頭,跨近一步又想抓她。「該走了。」

  「我要換衣服,換好新衣再出門……你幫我換。」手腕被抓住,她反倒拖著他耍賴般搖了搖,嬌媚媚地命令。

  等待著,就在她一顆心提到喉頭、幾要跳出口時,他終於僵硬地點頭。

  「我幫妳換,換好新衣,妳跟我走,跟我走,不回頭……」

  他想扯開她的衣帶,發現手裡的十字弓確實礙手礙腳,頓了頓,真把護身的武器往桌上一擱。

  他扯掉她衣帶,扒開她的外衫,甚至開始拉扯她的紫羅裙……

  朱拂曉任由他雙手在身上挪動,眸角時不時地掃過那把沈鐵凶器,想著該何時出手才好搶將過來。

  猛地,她內心懊喪暗叫,因外頭突然傳來雜響,喧囂聲響徹雲霄——

  「官爺,就在裡面!那瘟神就在裡頭,快攻進去啊!咱們家的花魁娘子在他手上,可不能出半點差池啊!」不知哪個僕役扯聲叫喊。

  男人渾身一凜,齒關緊咬,猙獰神氣再現。

  就賭這千鈞一刻,朱拂曉動作好快地撲向那把十字弓。

  混帳!

  她咬牙暗罵,僅差毫釐就要搶到之物,硬是重新落進對方手裡!

  她半裸地被壓倒在地,男人如被鬼魅附身,面容扭曲脹紅,兩眼惡狠狠的。

  「妳就是不肯,是嗎?就是不肯跟我嗎?妳讓妳的大師哥睡,讓他睡了整整三日夜,不見其它捧錢求見的爺兒們,妳就這麼喜愛他,到死都愛,是嗎?!」

  這人已經把翔鳳和朱拂曉攪在一起!

  冰冷的十字弓頭緊頂著她的頸,她很有可能會死,她會死,這一次看來在劫難逃。莫名地,她突然感到好笑,明明與她毫不相干的,結果攪纏進去,心裡於是有了個人,是有些難受,但再見無期,還能假裝平靜地過活,哪知又來這一樁,這人早蟄伏在她身旁一段時候,想來正因為她與翔鳳神似,而她卻不把對方的窺看放在心上,此刻更鬧得要沒命了……

  若真要沒命,她其實……很想見鄂奇峰一眼,再見一次,不說話,只笑笑看他,笑笑的,就好……

  她閉著眼掙扎,有血腥味,記起他肩胸上沾血的裹布,兩手往他傷上搥打。

  她聽見他叫痛狠罵,「剁」地促音響起,刮過她的耳,那是扳動機括的聲音,那瞬間,她以為自己死了,直到額角感到刺痛……痛痛痛……好痛……

  「妳的臉被我砍花……我記得……那一刀從額角斜劃到嘴角,妳整張美臉皮肉翻開,鼻子歪了,漂亮的嘴也歪了,我記得……就從這兒下的刀……」

  她沒死,她清楚感覺到疼痛。

  這個混蛋朝地上射出一箭,然後直接取射出的短箭往她額上劃,她既痛又頭暈目眩。

  「王八蛋……」她記得要掙扎,但似乎沒力氣掙扎,頭越來越昏,她像是搥得他肩胸滲血,但他仍沉沉壓在身上,壓得她動彈不得……

  這次賠大了,她想。

  早知如此,她當初就該向鄂奇峰多要求幾天,多享些快活,折騰他,讓他絕不忘她……三天……哪夠呢?失策啊……當真大大失策……

  她苦笑,耳中陣陣嗚鳴……

  鄂奇峰將三師弟和一群手下遠遠甩在身後,胯下白雪駒與他配合得天衣無縫,他一馬當先循線趕至「綺羅園」,在官爺們還忙著架盾牌以防遭毒箭攻擊時,他人已闖進「來清苑」,破門而入。

  一奔進,見到的是讓他完全瘋狂的一幕。

  屏風倒塌,椅凳亂滾,身子幾近赤裸的姑娘被壓倒在地,她沒放棄掙扎,只是抵抗的力道如垂死般起不了半毫作用,他看到她滿臉是血。

  充滿暴戾的嘯聲發自他胸臆深處,沖喉噴出,那絕望感當頭罩下,像十三年前那一場,他遭埋伏,怎麼也趕不回「秋家堡」,費盡心力返回時,一切都晚了……晚了……

  「啊啊啊——喝啊啊啊——」他怒吼,銳嘯,全身青筋浮現,心臟被硬生生剜出來似的,眼前是一片血紅海。她沾血的臉映在他眼底,如「秋家堡」那場熊熊大火。

  剛健身軀撲去,在對方握住十字弓欲要回擊時,他快一步打掉對方手中的武器,然後掐住對方脖頸。

  他一手掐住,五指緊收,另一手握成拳,勁力爆發,擊向那人胸口,一拳……再一拳……再一拳……不斷、不斷落下重拳……

  他不曉得自己為何感覺得到腳邊的抓力,那力量如蜉蚊,弱得根本無法感受,但他心口卻是一震,彷彿與誰心靈相通。

  垂眼,他瞧見她,一隻瘦弱玉臂扯著他的腳踝。

  「阿奇……鄂爺……」

  他丟開被揍得不成人形的人,跪下來抱住她。「我在這裡,我……我是阿奇,我在這裡……」他用了許久以前就不再用的暱稱。

  朱拂曉視線迷濛,看不見他,但知道他在身畔。

  被緊緊擁抱後,她被放倒在軟榻上,有清涼之物撒在她發熱的額角,讓她不禁畏痛地縮了縮雙肩,擰起細眉。

  她想,他是在替她處理傷口。

  那痛一直持續,她卻克制不住地勾唇笑著,心飛揚溫燙,想對他說些什麼,唉……說什麼好呢?她想再見他一面,他就來了呀……

  「鄂爺……我、我破相了,是不?」

  鄂奇鋒沒說話,內心激盪無法平息,儘管此時外頭的那群官兵和護院們已衝進來,他仍是無法多說,只能緊緊注視著懷中女子,包住她赤裸身軀,為她裹傷拭血。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