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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眉蹙春山,她暗罵自己老忘了受傷這回事。大夫的交代確實有道理,她只怨自己傷了慣用手。

  阮秋色對著鏡子重新整理過表情,眼角餘光瞥見昨夜隨手擱在桌上的吊手巾,面色一凜,遲疑了片刻,她選擇忽略,轉身步出房門。

  他的少爺今天心情非常、非常的好。

  隱冬一大早就被挖了起來,替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主子準備洗澡水時,聽見倒在床上蹺著二郎腿的少爺邊抖腿邊哼著歌,又見他揚著滿臉的微笑,打心眼裡肯定。

  若說除了阮秋色之外,跟在孤僻乖張的杜晴春身邊最久的就屬隱冬了。

  也許並非從小就待在杜家,隱冬對老僕口中有些調皮,但待人溫和、謙恭有禮的杜晴春一點妄想也沒有。

  打從他開始服侍杜晴春,他就一直是這副脾性;而沒有妄想便不會有所期待,自然也能忍受奴僕口中「性格驟變」的杜晴春。

  不過,待在少爺身邊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開心。

  「少爺,洗澡水好了。」

  「嗯哼。」杜晴春輕哼了聲,起身下了床榻,已經敞開大半的睡衫順著他的動作,順勢滑落,身上其餘的布料也三兩下就被他清除的乾乾淨淨。

  平時阮秋色在的話,他會讓她替自己寬衣解帶,連洗澡時都要她來擦背,那是為了刁難她;如今她受了傷,他特別起了個大早在她來之前洗澡,可是一點也不想讓隱冬替他脫衣裳。

  讓一個大男人幫他寬衣?想到那個畫面就反胃。

  「少爺平時手腳也這麼利落,阮總管應該會很開心。」隱冬忍不住說。

  他敢說,主子的樂趣就是一逮到機會,便極力為難阮總管。

  杜晴春在入浴桶前睨了他一眼,「順她的意不表示我會開心。」

  是啊,而他的少爺向來是以自己開心為最高原則。隱冬暗忖,乖乖候在一旁,等主子有事叫人,沒事閒搭個幾句。

  舒服地浸入浴桶,杜晴春的好心情沒有被隱冬的話給打壞,很快又恢復了歌聲。

  杜晴春有個怪癖,一天會洗上兩次澡。

  為了他這愛乾淨的怪癖,杜府幾乎整天都得燒好熱水準備,因為他們的主子總是想洗就洗,完全不管時間的。

  「隱冬,你說,改變是不是件好事?」杜晴春天外飛來一筆的問。

  「少爺若認為是好事,就是好事;不是便不是。」隱冬聰明的給了事不關己的答案。

  假使太認真和少爺談論這種問題,最後只會被他搞得一肚子氣,誰教他是個為唱反調而唱反調的人。

  「我是問你、覺、得。」杜晴春靠在浴桶邊,笑容可掬,但命令的口氣不容忽視。

  隱冬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問:「少爺是在拿我試刁難阮總管的新方法嗎?」

  「我問個問題都算刁難人?」杜晴春有些不爽了。

  「問問題當然不算刁難,只是考慮到少爺以往的習性,小的想不出不懷疑的理由。」隱冬平淡無奇的回答。

  杜晴春停頓片刻,盯著他瞧,後道:「是我的錯覺嗎?你似乎越來越像秋兒了。」

  「阮總管一直是小的倣傚學習的對象。」

  「如果你敢變得和她一樣面無表情兼不苟言笑,我馬上把你攆出杜家大門。」

  杜晴春警告。

  隱冬聳聳肩,「如果說出小的在少爺身邊伺候了十二年,要再找到新的工作應該不難。」

  「別以為我聽不出你在諷刺我難搞。」杜晴春撇嘴。

  「哎呀,不小心說溜嘴了。」隱冬模仿阮秋色波瀾不興的神情,語氣平板的說。

  「真是夠了!」眉心微蹙,杜晴春啐了聲,「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有這麼難嗎?」

  「回少爺,是不簡單。」隱冬有夠老實。

  「若你再不回答,我會要你全身脫光跑鳳翔一圈。」杜晴春唇角彎了笑。

  「那還真是差……體貼。」批評的話到了嘴邊,在看見主子的瞪視,隱冬乖乖改口,想了一下,回答:「主子遇上什麼好事了嗎?」

  「所謂的好事是指?」杜晴春笑得好燦爛,幾乎等不及要說了。

  「這就要請少爺告訴小的了。」隱冬感覺自己是在主子期待的目光壓力下,被迫說出來的。

  「就是——」杜晴春興高采烈的語氣猛一頓,發現一時間要說還真不知從何說起。

  總不好把昨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隱冬吧!

  話鋒一轉,原本急著想說的人,從容不迫的發表結論,「總之從今天開始,我們要迎接每一個完美的改變。」

  這話要是被那天才剛替杜晴春「開解」過關於改變的事的樂七海聽到,肯定氣到吐血。

  「什麼意思?」隱冬完全不懂。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我要起來了。」杜晴春也不在意,畢竟有些開心的事情,是只有自己細細品味就足夠了。

  隱冬立刻拿來干的布巾替主子披上,為他擦乾身子,穿上衣裳,暗自慶幸他不再說著聽不懂的話。

  「少爺,我進來了。」

  杜晴春才剛穿好衣服,阮秋色已經準時在寅時四刻來到他房門口。

  「嗯。」他用眼神示意隱冬去幫她開門。

  「阮總管,日安。」隱冬依言打開門,並朝門外的人打招呼。

  阮秋色柳眉幾不可察的抬起,淡淡回應:「日安。」

  平常隱冬都是比她晚,或是和她同時進門的,今天怎麼是他來開門?

  阮秋色感到疑惑,在看見浴桶和杜晴春微濕的頭髮後得到證實——他起床已有好一陣子了。她知道不可能是自己晚起,那麼是她的少爺早起了。

  主子怎麼會突然早起?

  她正要開口詢問,杜晴春搶先一步。

  「我還在想著要用什麼方法讓你乖乖扣著你的手。」他已有所值的望著她懸吊在胸前的右手臂。

  阮秋色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掛在胸前的傷臂。

  本來她是不想這麼做的,也打定主意忽略那條布巾,偏偏一想到要面對杜晴春惱火的怒氣,不想浪費力氣和他爭辯,於是又回房把手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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