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總有萬一。所以我要問妳,如果撞到了,要怎麼辦?」
他的咄咄逼問讓她只好敷衍的回答,「那……就說我是逃出宮來了,你是我路上遇到的朋友。」
「怎麼不說我是妳改嫁的相公?」
他似真還假的戲譫,讓她偷偷瞥了他一眼,低聲道:「因為不敢。」
「哪裡不敢?身體?還是心裡?」他一直握著她的手,那手上的溫度總給他一種堅定感。
他此刻靠得她很近,說話的時候,都有熱氣呼到她的臉頰上,讓她又癢又麻的。「哪裡都不敢。」她低著頭,卻似在偷偷笑,惹得他又覆上她的唇,將她吻得臉紅心跳。
算是她的一次放縱吧,在這個狹小得只能容納兩個人的密閉空間裡,緊緊擁著彼此,就好像她可以佔有他的全部愛情一樣。
原來在她的心裡,也住著這樣自私的自己啊。
輕喘了一陣後,皇甫夕擁著她,柔聲說:「小怡,妳總要為自己著想一些事情了,這一次回去之後,我不可能再讓妳繼續做唐可懷。」
她一震,在他的懷中抬起頭,「陛下想怎樣?J
「妳是唐可怡,這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若我將妳藏起來,才是對妳最大的不公平。」
「我……從不敢想未來的事情。」她輕咬著唇,「陛下心中有我,我已經不枉此生了。」
他托起她的臉頰,蹙眉道:「就只要這麼一點點?」
她閃動著晶眸,「若陛下一開始認識我的時候,我就是個貪得無厭的女人,陛下會留意到我嗎?」
皇甫夕一笑,坦蕩地回答,「不會。」
若一開始認識她時,她不是用那樣清澈純淨的眼神,關切而焦慮地望著他,便不會有以後的故事。
「但是像妳這樣要在宮中好好生存,是不可能的,宮裡的人,誰不是每天都在為自己謀奪更好的出路。」
唐可怡笑了,「我知道,其實又何只是宮裡?在外面也是一樣。但是謀奪了之後,就一定會過得好嗎?你看各國各朝的那些正傳野史,那些費盡心思謀奪天下的人,有幾個是善終?皇帝尚且如此,更何況平民。」
他動了動唇,本想笑她過去了這些年,又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居然還是一副清者自清,與人為善的樣子,但是心思一轉,覺得她一直這樣保持純淨有何不好?還是不說那些殺風景的話了。
到泉州後,唐可怡馬不停蹄地就要去知府衙門查案。皇甫夕並沒有阻斕她,「妳要去我便陪妳一起去。」
「那怎麼行!陛下現在是萬金之軀,這個知府也不是什麼好人,萬一陛下遇險怎麼辦?」
他好笑地看著她,「妳以為我在邊關只是吹著清風,照著明月,寫一些邊塞詩嗎?一個小小的知府能奈我何?」
拗不過他,她只好讓他跟隨。
到了府衙,唐可怡遞上名帖,很快的,那個名叫汪景愚的知府神情慌張地跑了出來,「不知是欽差大人駕到,下官有失遠迎。」
「大人客氣了,我來得魯莽,是我該向大人賠罪才是。」
她看了眼身邊的皇甫夕,他只是淡淡地笑著,不發一語地跟在她身後,乍然一看,倒像是她的護衛。
「下官雖然地處這荒村野嶺,也知道唐大人的英名。唐大人乃當世俊傑,氣度不凡,學識過人,一朝金榜奪魁,還深得陛下器重,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在府衙內落坐之後,汪景愚一邊忙著吩咐下人給欽差大人奉茶,一邊說著拍馬屁的官場話。
唐可怡心中對這個人十分厭惡痛恨,但表面上還是做出客套樣。寒暄了幾句之後,她貌似不經意地拋出來此的實際目的——「汪大人是否記得前不久您手中審過的一個案子?犯人與本官同姓名,就是本地人,因為犯了殺人案,被押解進京,但沒有進入東都就死在半路上。」
汪景愚臉色微變。他從一見到這份名帖就開始心裡打鼓,怎麼這個新官的名字和之前那個被他整死的唐可懷同名同姓?該不會有什麼關係吧?
「小小地方的小案子,沒想到唐大人在京中日理萬機,也能知道此事。」他正色點頭道:「確實有這樣一樁案子,犯人本是出身書香門第,奈何一時昏了頭,為了一名輕浮女子犯了殺人罪行……」
「輕浮女子?」唐可怡一蹙眉,「大人為何下此斷言?」
「那女子先勾搭唐……」記起兩人同姓名,他連忙改口避諱,「那名犯人,然後又勾搭被害人,尚未成親就做下苟且之事,讓兩名男子為她爭風吃醋,終於鑄成大錯,這不是輕浮又能作何解釋?」
她聞言心頭一冷,脫口而出,「是女子之錯還是另有登徒子,只怕還不能定論吧。」
唐可怡話音一落,就聽到身旁的皇甫夕撲哧一笑,她側目看他,他也正笑咪咪地瞧著她,淡淡說了句!「唐大人,如今的女子不比當年了,作風大膽些是難免的,大人不必為此耿耿於懷。」
他一眼就看出她的心事,特意出聲提醒,引開話題,唐可怡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說得有些刻意了,遂收斂情緒,也微笑以對。
「汪大人在此地做了幾年知府,著實辛苦了。此次本官出京,也是代陛下問候諸位地方官員的辛苦。另外還有一些事情要麻煩大人,關於剛才所說的案子,麻煩大人可否找出堂上問供的紀錄給我看一下。」
汪景愚緊張地問:「這樁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
「本來是結了,但是不知怎的,這事情傳到陛下耳朵裡,下旨要再查一查。」她搬出皇帝當借口,諒他膽子再大也不敢有異議。
沉默了一瞬,他悄悄問道:「不知道唐大人是否知道,犯人家中的情況?」
「哦?什麼情況?」
「犯人還有個姊姊在宮內,是前皇妃。」
唐可怡不動聲色的回應,「這倒不清楚,這件事陛下未曾和本官提及,刑部本案的卷宗內也沒有提到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