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漢久還是影響了她。
雖然她不欠他什麼,但是他卻給了她太多。
而那些「太多」,是她一輩子都還不起的情債。
「你的笑容很美。」他這麼對她說。
她怔住,這誇讚讓她不安。
而他清澈的眸,醇淡得讓人看不出情緒。
「走吧!保持這樣的笑容,現在讓我們去見你的阿瑪與額娘。」握緊妻子的手,他低柔囑咐,呵護入微地將她領出書房。
丈夫的溫柔暫時撫平她糾結的心,雖然仍不習慣他過多的溫柔。
「兆臣?」她喚他的名。
「還有事?」他低柔地應。
抬眸見丈夫淡色的眼,再淡,那裡依舊是她看不透的黑。
「沒事。」她歎息,放棄。
也許,她還是太急,雖然兩人已經圓房,但要深刻地瞭解彼此,仍然需要時間。
步出書房,她決定,不再為金漢久傷情。
那是一份不屬於她的情感,既然她從來沒有接受過,就不應該內疚。
總有一天,他必定會找到一個他所深愛、也深愛他的女子,這是上天注定好的緣分,除非自己錯過。
而她,命定的姻緣已來,她不能三心二意。
回程中,馥容請丈夫入轎。
「難得主動叫我進來,比昨日進步了。」他掀簾入轎,面帶微笑。
「我有話想問你。」她臉紅,假裝不懂他話中暗示。
「說。」他動手動腳,攬她坐上自己大腿。
她身子微僵,可默默按下起伏的心緒,咬著唇,沒有拒絕。
「腰疼嗎?」
「一點點。」
「腿疼嗎?」他咧嘴,進一步問。
她屏息,臉微紅。
他凝目,笑看她一時語塞的模樣,大掌撫上她的身子,貼在她耳畔狎語:「今夜我還要你——」
「這兩日我覺得你特別溫柔,」她刻意揚高聲,輕輕推開他貼上來的雄壯身軀。「是因為阿瑪與額娘的關係嗎?」
他瞇眼。「你說呢?」
見她白皙的頸子也泛紅,他低笑,可見她害羞的妻不是聽不懂他的「暗示」。
「為什麼要特地那麼做?」她吶吶問。
「不好?」他笑,嘎聲慢道。
「不是不好,是我不懂。」她答,悄悄挪動身子。
「不懂什麼?」
「為何在阿瑪與額娘面前,你要刻意如此溫柔?」
他沉默。
他沉默太久,久得讓她以為他沒聽見她的疑問。
「並非因為他們二位的緣故。」半響,他終於答話。
「那麼,是為了什麼?」她決心得到答案。
鬆開她的腰,他往後靠,雙臂枕在椅背上,隔著一重山水般凝望她,慵懶地反問:「你以為呢?」
「我不懂,所以必須問你。」
他忽然笑了。
「你笑什麼?」她遲疑。
「若非為了你,我何必溫柔,這還不懂?」他斂著眼,低柔地道。
因為看不見他的眼神,所以她不明白,他心裡究竟想什麼。「你不必特地這麼做……」
「我想寵你。」他伸手,掐住嬌軟的腰肢。「做丈夫的想寵妻子,何須理由?」
那腰肢帶水,惹得他掌心發癢……
「可是——」她嬌喘。
他忽然使勁一握,她被扯入他懷中。
「兆臣?」她嚶嚀一聲。
「不喜歡我寵你?」他粗聲問。
「不是,我只是希望,」她屏息,遲疑地凝住他褐色的眸:「我只希望,你對我像平常一樣就好,這樣我會比較習慣。」
「習慣?」他勾唇笑。
「你對我太好,我會害怕。」
「怕?」
「因為感覺不真實,所以害怕。」她坦誠。
「我人就在你身邊,你所有的感覺,都是真實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管什麼意思,」捏住她的下顎,他入迷地叮囑那水眸中柔美的光暈。「只要你眼中僅有我一個男人,那麼我眼中就會只有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是你,明白嗎?」
這話,讓她再也問不下去。
「往後,我會對你更好。」他笑,更低柔地對她說:「這一切,全都是真實的。」那溫存的語調彷彿催眠。
可馥容卻感到,一切並不真實。
也許因為她太有理性,她將理智放在感情之前……
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還是……
因為開始在乎了,所以想確定他的心?
「如果,如果我不是你的妻子,你,」咬住唇,她心裡的話再也壓抑不住,脫口而出。「你還會寵我嗎?」
他忽然低笑,彷彿聽見有趣的事。
「當然,你是我的妻子。」笑罷,他這麼回答。
「我是說,假如,」她瞠大眸子,如此問:「假如我不是你的妻,你依然會寵我嗎?」
他凝望她半響。
她等待,屏息地壓抑著焦灼的渴望,盡量不表露出來……
因為她想要的,是「真實」的答案。
「不會。」
終於,他這麼回答,直視她的眸子。
她的心抽搐了一下。
「所以,你寵我,只因為我是你的妻子嗎?」她屏息問。
他抿嘴,淡淡對她笑。「剛才我已說過,丈夫寵愛自己的妻子,不需要理由。」
這便是他的答案了嗎?
她的心忽然像直線墜落的物品那般,忽然失去了重量感。
「我明白了。」
她垂下眸子,轉身,想從他身上站起來……
他忽然笑,突兀地抱住她,強將她撤回自己懷裡——
「生氣了?」翻過她的身子,他強迫她面對他。
「沒有。」她板著臉答。
「既沒有,為何躲我?」
「我沒有躲你,只想自己站起來。」她答得冷。
他挑眉,低笑。「要是我不讓你起來,又如何?」
掙脫不開他。「請你放開我。」於是認真對他說。
「對我何必用『請』字?」他非但不放,還加上幾份勁道,掐緊那屬於他的,水軟的腰。
「這是必要的,身為一名『妻子』,我向來對您太逾矩了。」忘卻腰間那被擰緊的酸疼,她漠然地嘲弄自己的「地位」。
「您?」他笑,抬起她的下顎。
她別開眸子,不想正視他的眼。
「看著我。」他柔聲命令。
她不語,不動。
「我叫你看我。」他再命令,指勁又重兩分。
她索性斂眸,沒有服從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