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依然和他要求見米亞的事無關。」諾蘭堅冷的語意不容置疑。
「索達同意,只要我們讓他見米亞一面,他願意配合。」阿比塞爾優閒地道。
「只見米亞一面他就同意配合辦案?即使我都沒有那麼好騙。」諾蘭寒颼颼地道。
他一力的迥護讓米亞心暖。
「如果索達同意先給我們一點情報交換,你就同意讓米亞見他?」她幾乎可以看見阿比塞爾挑起和兒子一模一樣的眉。
諾蘭停頓了一下。
「索達的黨羽已經供出不少信息,無論他本人合不合作,我們只需要時間將所有線索整理出頭緒,那些地下捐客一樣躲不過。」
「你和我一樣清楚,這些人最擅長失蹤。時間是我們最大的敵人,一旦給他們充裕的時間,他們躲到其它國家去,線索就從此斷了。」阿比塞爾沉穩地道:「而且,我們提前動手,某方面來說讓索達更容易脫身。截至目前為止,他的罪名只有綁架、非法持有槍械、拒捕。
「人質既然安全獲釋,最重刑度是二十五年。而且嚴格說來,人質甚至不是他親自綁架的,遇到個忠心一點的手下幫他扛下來,他頂多算非法拘禁,十二年。就算拚一個『不得假釋』,十二年出來之後他又是一條活龍,絕對和非法走私槍械、危害國土安全的罪行不能比,這真的是你想看到的?」
這次諾蘭的停頓更長。米亞幾乎可以看見他被父親逼進牆角的惱怒。
「索達是對米亞施過暴的男人,如果今天加那還活著的話,您會讓樂雅去和他對質嗎?」諾蘭忽爾道。
「不如我們讓米亞自己決定如何?」唔,這小子,這招倒不錯!阿比塞爾的語氣帶著笑意。
「我不認為……」
「我答應。」米亞舉步踏了進去。兩個男人同時轉頭,諾蘭的表情是微訝,阿比塞爾的表情是老神在在。
做兒子的不愧是瞭解自己的老狐狸爹爹,立刻明白,這茶平時都是管家在送的,他們談話時也向來會關上門,哪裡這麼巧正好今天就是米亞送茶而父親把門開著?
阿比塞爾迎上兒子譴責的目光,甚至有些無辜的揚了下眉。
但是他看向米亞的目光是另一回事。他的眼睛裡充滿審量,彷彿想知道米亞的底限在哪裡。
她的底限很寬。
「我想去。讓我去。」米亞昂然道。
諾蘭瞇眼看著父親,然後轉頭安撫她。
「妳不必這麼做。我們已經從他的黨羽口中問出那群非法捐客的背景、可能的運貨路線和時間地點。索達再能補充的,頂多就是那些人的名字。即使他不開口,我們查出來他們的身份也是遲早的事,妳完全可以不必再見到他。」
「我知道,可是伯父說得對,我們現在要爭取的是時間。」她明白諾蘭想保護她的心,一如她想幫助他那樣的強烈。「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我和樂雅的情況不一樣,面對索達不會為我帶來任何陰影,我可以的。讓我幫助你。」
她不要只是一個被動的接受保護的嬌嬌女,她從來不是這種人。她可以面對自己的過去,這不算什麼!
她甚至傲然的回視阿比塞爾,把她的意念完整地傳達給他。「我不知道為什麼索達要見我,我這裡已經沒有任何他需要的東西。可是,他既然敢提出來,我就敢見他。」
阿比塞爾讚賞的點了點頭。
「謝謝妳。」
於是,她就在這裡了。
諾蘭走在她身畔,一隻黝黑的大手穩定地扶著她的手肘,穿著一身雪白制服的他,猶如這淒冷監獄的一道明光。
來到走廊底部那道緊閉的灰色鐵門前,所有人停了下來,諾蘭對其他人點個頭。「請給我們幾分鐘。」
「是。」幾名警察走進旁邊的等候室裡。諾蘭回頭看著她,英朗的眼神溫柔。
他伸手替她把滑落的鬢髮撥回耳後,長指便停留在她嬌嫩的臉頰不去。
結果,他一直想抽空帶她溜去註冊的,還是沒能如願,看來躲不掉一場複雜的婚宴了。
「索達要求單獨見妳。」他沉沉地道。
「我沒事,不要為我擔心。」
諾蘭又深深注視她好一會兒。最後,她被攬進那個寬闊的懷抱,纏綿地親吻。
「門只會掩上,若情況不對,只要提高聲音,我就在外面。」
「嗯。」她依戀地膩在他懷裡。
又待了一下,她終於收拾起足夠的勇氣,向他點個頭。諾蘭召來獄警打開會客室的門,米亞獨自踏了進去。
整個會客室裡只有一張長條鐵桌和兩張椅子。索達穿著一身灰色的囚服,坐在長條桌的另一端。他的四肢都扣上繚銬,鎖在鐵桌上,桌腳則死鎖在地上。由於他的頭髮在入獄時已經被剃成平頭,形貌大異,米亞頓了一下才認出對面那個男人是他。
「聽說你要見我?」她謹慎地在他對面落坐。
索達沒有說話,只是一徑地凝視著她。
剃短的頭髮讓他五官的稜角全露了出來,神色更顯陰沉。米亞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得不得了,不再是她記得的那一個。
「外頭那個,是妳的男人?」索達對掩上的門點了點下巴,陰陽怪氣的。
「是。」她沒有迴避。
索達又不說話了。
米亞默默坐了幾分鐘,「你有什麼事要見我?如果沒有,我要走了。」
「妳愛他嗎?」索達突然問。
米亞沒有想到,他找她來,竟然就為了問這些奇怪的問題。
「愛,很愛。」她也不騙他。
「他愛妳嗎?」過了一陣子,他又問,還是那副陰陽怪氣的語調。
「嗯。」米亞點點頭。諾蘭從來沒有說過,但是她知道他是愛她的。會客室裡又安靜下來。
「他是阿比塞爾的兒子?」索達突然又問。
「是。」她的回答一貫的簡短。
「妳知道阿比塞爾和妳父親的關係吧?」索達諷刺地道。
「那又如何?你很清楚加那是怎麼待我的,即使阿比塞爾都比他更像一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