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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頁

 

  「朱朱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妳這惡整豈不太過火了些?」公孫謙不像嚴盡歡魯莽,只求過程爽快而不顧後果,嚴盡歡故意誤導朱子夜,要一個閨女兒做些破壞名節的事兒,那些事,若被朱老爹撞見,他會活活打死逆女。

  「反正關哥會負責到底。」嚴盡歡聳聳纖肩。要不是看秦關身體尚未恢復,該舉的地方應該舉不起來,她會直接拐朱子夜和秦關洞房,省得有人老演著拖棚歹戲!毒汗都嚇不退朱子夜,她心甘情願要為秦關死了,最好是兩隻傢伙沒有互有愛意啦!

  愛就愛了,裝哈哥兒們呀?!看不過去了!

  加上金剛鑽失竊,她心情惡劣至極,正巧拿朱子夜來洩洩怒火。

  「慢著,你們在說什麼?」夏侯武威完全狀況外,他們一句來一句回,說的每個字他懂,湊在一塊兒說,卻聽得一頭霧水。「妳不是說阿關沒救了?妳不是告訴朱朱,阿關他- 」

  「阿關沒事啦!」尉遲義啪啪拍打著夏侯武威的寬肩,「謙哥收留的那件典當品!」

  「是妅意收留的。」公孫謙修正他的說法。

  「對啦對啦,妅意收留的那件典當品,謙哥說他價值連城,連在哪裡我們一直都沒弄懂,原來他是個藥人,能解天下所有毒,阿關已經喝下他的血,現在只等毒退乾淨就沒事啦。」放心放心,秦關醒來僅是早晚的事,那位典當品向他們保證過了。

  呀,難怪他們一點也不急不慌,更未面露即將失去親人的痛苦,還有心情說著「耍」呀「整」的。夏侯武威恍然大悟。

  「那,朱朱……」

  「她現在應該忙著將那碗潤喉解渴的冷泉水當解藥,哺喂關哥喝吧,喝完還得舔他咧。」呵呵呵呵。

  城裡人的心,是非常陰險的,牧場長大的善良小村姑,誰教妳不懂提防。

  除了嚴盡歡外,其餘人都小小同情起朱子夜,然而一想起兄弟秦關的一往情深和守候,又忍不住默默想著!

  朱朱,妳就捐軀吧妳。

  沒有第三種辦法了。朱子夜放棄用小調羹餵他,太慢了,她怕五更更響之前,沒能全數喂完他,想扶他坐起身喝,她又無法一邊支撐他一邊以碗口抵在他唇心而沒灑出湯水,最後,她以嘴對嘴方式,含著湯水,小口小口哺進他嘴中。

  出乎意料的,湯水不若一般黑濃的苦藥,她舌尖嘗到的滋味是冰冰涼涼又無異味的液體,不是說良藥苦口嗎?它一點也不苦,連草藥味都沒有……她無暇去管這類小事,小心翼翼抵住他的唇,舌尖鑿探,將湯水慢慢、慢慢地餵入。她屏息,一直等到他嚥下湯水,她才有辦法鬆口氣,但還不到完全鬆懈的時間,湯水仍剩大半碗,她必須加快速度,又喝一口,過渡予他。當最後一滴湯水喂盡,仍貼在他唇間的她,才稍稍分神地感覺他雙唇的沁冷及柔軟,它被湯水濡得濕亮,除了一開始有些許乾澀,刮疼她細膩的唇瓣,之後的接觸都是陌生和新奇的,她甚至不想離開他的唇,已經沒有湯水可喂,她仍一啾一啾地啄吻著他。

  害怕失去他的恐懼仍緊緊包圍她,他依舊臉色不佳地昏睡,就好像永遠不會再醒來一樣,她在他耳邊喊他,他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讓她又沮喪又難過,眼淚幾乎不曾停過,就連餵他湯水時,她的淚珠也不斷滴落在他臉頰上。

  五更前沒喂完,藥湯會失效,他就死定了。嚴盡歡說。

  她已經喂完藥,可是秦關看起來沒有變得更好呀……

  他沒有張開眼、坐起身,沒有活蹦亂跳,他一樣是躺著不動呀……

  喂完湯藥,妳得用嘴吸出他身上毒汗,當然,妳可以不做,畢竟吸出毒汗,一不小心吞下,妳也會跟著中毒,咱們全鋪裡沒人敢拿生命去賭,只能眼睜睜看關哥死-

  呀對,她差點忘了!

  她還有這件要緊事沒做!她太混亂、太恐慌了,腦子裡沒有任何條理,才會漏東忘西。問題是……他身體像塊冰,根本沒有半滴毒汗呀!不管了,朱子夜伏在他身上,避開他腰側的傷,思索該從哪處下手,最後看見自己的眼淚掉落在他的肩窩,像在告訴她,從這兒開始吧,快些,別遲疑了,他的生命可是一點一滴在流逝……

  唇貼著他的肌膚,試圖吸嘔出汗水,但汗水怎可能因此就被吸出,嚴盡歡胡亂羅織的理由漏洞百出,朱子夜卻渾然未覺,仍是在他身上努力奮戰。

  從肩膀移到鎖骨,再到頸部、胸部、每一寸膚……她嘔吮力道太重,很快便在他身上留下無數紅痕。

  不是錯覺!

  方纔盤踞在他身上的黑色脈絡已經消褪不少,雖然仍能看見毒的殘存,不過情況比她一開始甫見到他好得太多太多,他臉色不再是難看的鐵青,蹙緊的眉頭倒是沒松,胸口起伏趨於平穩,氣息噴吐在她發漩,暖暖的,體溫也逐漸回復,不再冰冷嚇人,她分不清楚那體溫是由她身上傳遞過去,抑或是兩人密密相貼才煨出來的熱度。

  然而,他身上色彩仍是很豐富,只不過由黑變紅,滿滿全是她用力吸出來的痕跡,乍看之下頗為精采。

  「歡歡沒騙我……真的有用……」朱子夜壓下想飛奔出去感謝嚴盡歡的衝動,在秦關沒事清醒之前,她絕對不離開他半步,要是走了,他又發生什麼事怎麼辦?他又像剛剛那樣半死不活的怎麼辦?她不要他死。

  他若有不測,她會好難過,她會一直哭一直哭,她會不知所措,她會……

  寧願死掉的人是她。

  她不要失去他。

  因為是好哥兒們嗎?

  不,換成魯蛋的話,她才不會這樣,交情根本不一樣,今天若躺在床上的人是魯蛋,她不會像現在一樣恐懼發抖、猛流眼淚,還有,胸口悶痛。

  妳被「哥兒們」這三個字給蒙住了雙眼,將它抽掉吧,妳才有機會看見藏在身後的感情是什麼。茶花那時淡淡笑著,告訴她的話語,在朱子夜倦累癱軟在秦關胸口,意識漸漸模糊之時,依舊清晰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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