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大少爺的關心,不知大少爺來這兒有事嗎?」她問。
關軒海為之語塞。「沒事就不能來嗎?」他可不打算讓趙徽英或任何人知道自己只是想看她一眼,跟她說上兩句話。
「當然可以了,只不過大少爺下次想來的話,請挑白天的時間,可別選在深夜,免得讓人瞧見誤會了。」趙徽英可不希望聽到什麼蜚短流長,也不認為自己這麼說有錯。
「你……」關軒海剛平息的怒氣又升起。「只要行得正、坐得直,還怕人家誤會什麼?」這女人對他就這麼嫌惡,這麼不想跟他扯上關係,雖然關軒海自認對她沒那個「意思」,不過聽了還是很不爽。
趙徽英不懂他在發什麼火。「大少爺當然可以不在意,不過我畢竟只是個帳房,是府裡的下人,又是女子,可不想讓人以為妄想高攀。」
「誰敢這麼說你,我立刻把他趕出府去。」他氣吼吼地說。
沒想到關軒海會這麼回答,趙徽英不由得愣了一下,粉頰也沒來由地發熱,不過很快的便褪去,要自己別會錯了意,這男人之所以會這麼說,也是不希望有人誤會他們之間有什麼暖昧情事。
彷彿也察覺到這句話似乎會讓人想歪,關軒海面露困窘地澄清道:「咳,我的意思是說在這座府裡,不允許有下人在背後說三道四的,那種嘴碎的人絕對留不得,如此而已。」
「就算嘴裡不說,大少爺又能阻止別人怎麼想嗎?所以往後大少爺若是有事,請在白天來吧。」她堅決表明立場地說。
關軒海抽緊下顎。「好,我以後就白天來。」這女人以為他愛來嗎?每次見到她都會被氣個半死,偏偏……他還是來了。
「大少爺既然在這裡了,我正好有些問題想要請教。」趙徽英找出一份帳本,然後翻了幾頁。
關軒海在她對面坐下,昂高下巴說道:「好,讓你請教。」
「請問大少爺,這幾筆銀子是用在什麼地方?」她指著帳本上的內容,想要解開連著幾天下來的疑惑。「這個飄香樓還有搖月坊又是什麼地方?就算要宴客喝酒也不需要花上那麼多銀子,何況每個月都得去個好幾次……本來想明天再問蘭姨,這些帳是她做的,應該記得才是……」
還沒聽她說完,關軒海已經滿臉狼狽,不知該如何回答。
「大少爺?」見他神情有異,趙徽英心中的疑惑也更深了。
「飄香樓和搖月坊就是……就是……」在她那雙沉靜幽雅的美眸凝視下,關軒海窘迫到舌頭都打結了,心想蘭姨做什麼寫得這麼清楚,連妓院的名字也都不忘記上一筆。
趙徽英先是怔愣,接著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我太傻,居然還問大少爺這是什麼地方。」
「我……那是為了生意為了應酬……」關軒海不曉得為什麼要跟這個女人解釋這種事,再說他去那裡也不是為了那檔子事,有時只是做做樣子,單純的睡上一覺,等天亮就走。
「我明白。」她冷淡地回道。
她明白才有鬼!關軒海見趙徽英面無表情,就急著想辯駁,可是愈是想解釋就愈糟。「天底下有哪個男人沒去過那種地方……」
「大少爺說得是。」趙徽英臉色更冷了。
關軒海真想揍自己一拳,怎麼遇到她就變得口拙了?
「我……以後不去那種地方應酬就是了……」這話才出口,他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了,就算真的上妓院,她也管不著。
「我不過是個帳房,沒有權利管束大少爺的事,想去就去吧。」她合上帳本。「夜已經深了,請恕我也要回房歇著。」
聽她這話分明就是在下逐客令。
「你……」關軒海快把牙給繃斷,不過人家都已經開口趕人了,要是再賴著不走,豈不是讓她看笑話。「那我走了!」
當他氣勢洶洶地離開芙蓉舫,還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氣什麼?到底是在氣趙徽英那個女人的態度,還是氣自己在她面前老是失常?
堵在胸口的那股鬱悶讓關軒海愈想愈嘔,到了最後實在忍無可忍,不禁仰天大吼——
「啊……」媲美老虎的咆哮聲讓整座大宅都撼動了,連停在樹上的鳥兒都不禁啪啪地揮動翅膀,四處亂飛逃竄,府裡的奴僕更以為屋頂要塌了,嚇得全從被窩裡衝出來。
第3章(1)
「……聽僕人說大哥昨天半夜突然又吼又叫的,是出了什麼事嗎?」關家的二少爺喝了口蓮子百合煲,然後詢問來到房裡探望的兄長。「若是心情不好,想找個人說說話,我很願意聽。」
關軒海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最近早晚溫差大,尤其是夜裡容易著涼,你的身子千萬要顧好,有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說。」
「這話大哥剛剛已經說過了。」外表看來弱不禁風的二少爺遺傳了出身江南的母親多些,雖然只小了關軒海一歲,不過兄弟倆的體型外表完全相反。
「先把這盅補品喝完。」二弟的健康問題一直是他最煩惱的事。
二少爺很聽話的又舀了一口,不然兄長是不會安心的。「我可以一面喝,一面聽大哥說。」
「你只要把身子養壯,其他的事不必操心。」關軒海察看二弟的氣色,確實有比前兩天好,心中的大石才落下。
「那麼我來猜猜看好了,該不會是和那位新來的帳房姑娘有關?」二少爺揚起興味的唇角,瞅著兄長略帶困窘的臉孔。
「我和她會有什麼關係。」關軒海矢口否認。
「雖然我整天都待在房裡,不過平常沒事也喜歡找府裡的奴僕過來聊天,自然也聽說大哥每回見了那位帳房姑娘,兩人的對話不只有趣,還火花四射,要是沒走遠一點的話,可是會遭池魚之殃……」見兄長臉龐浮起可疑的紅暈,二少爺知道自己猜對了。
「是誰這麼嘴碎,在你面前亂說的?」他粗啞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