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南臨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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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就憑我也敢喜歡徐六。」塗著七色油彩的男子不卑不允地答著。

  那頭兩人同時舉長弓,這頭的徐烈風雖是一頭霧水,仍是重新瞄準。

  她心神漸漸專一,五感鋪天蓋地地延展開來,瞬間余延顯弦上的箭頭在她眼裡無比清晰,五感中再無其它顏色的存在。

  岸邊,衣著華麗的夏王匆匆自馬上躍下,身後的衛士跟著遞上大弓與箭套。夏王一眼就尋著黑金雙色的繩結,他目光停在反光的金線上,神色複雜,凝目對準玉飾上的掛環。

  剎那,三箭齊發。

  此時,徐烈風長箭離弦,越過高架,在畫舫眾人的驚呼下,將余延顯迎面而來的銳箭倒拖入湖。

  「怎麼撞上了?這不就少了一箭嗎?六小姐你還不如不射呢!我就說,這裡這麼遠,哪射得中掛環呢!」金兒大呼可惜。

  容生驚異地往她看去。

  咚的一聲,夏王的金箭射入玉飾上的掛環中心。本來高架設計簡單,一旦有人射中玉飾上的掛環,掛環順著箭身滑下,卡在靜羽上,用來證實得玉者的身份,但,青色利箭緊追在後,尖銳剖開金箭箭身,直打入掛環中。

  在日光下,掛環晃動了下,順著滑落,黑金繩結的玉飾就這麼吊在青箭箭羽上,隨風輕曳。

  岸邊一陣安靜,就連畫舫這頭也是寂靜無聲。徐烈風回過神,望著那青衣男子,這到底誰啊?

  「把船靠近些,我上去看看。」她命令著。

  畫舫往第八艘小船靠去。她一躍上小船,美眸再掃過對岸,這才注意到蕭元夏也在場,他正心不在焉盯著他自己的長弓。

  也好,待會兒就與他說個明白吧。

  玉飾果然落在青箭上,而青箭確確實實將夏王的金箭不偏不倚地剖成兩半,這眼力跟力道都是絕佳,她還真沒試過這種手法,不知自己行不行?

  她正拔著箭,忽聽得背後連續兩聲男子叫道:

  「夏王饒命!」

  「夏王,她是徐六啊!」她回頭一看,蕭元夏的金箭正對準她。

  嗤的一聲,如電箭矢快疾而來。徐烈風頓時僵住,秀眸微地張大。

  余延顯即便知道趕不上,仍是立即拽弓要追上金箭,但有人比他還快,青色的箭影飛快地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僅留陣陣殘像。

  「阿奴莫動!」青衣男子厲聲大喝。

  金箭直逼她的眉心,她緊咬住牙根,硬生生止住逃跑的念頭,瞪著破空而來的金箭頭。

  頃刻間,青箭緊附而上,強霸的箭勁斜撞上金箭,改變金箭目標,就這樣,雙箭自她頰面掠過,直直捅入高架上。

  雙箭力道之猛,令得高架劇烈搖晃——她的心跳也差點停止了。

  蕭元夏垂下目光,棄了手上長弓,他俊美的臉龐微微發白著,甚至,額面有著冰涼的汗絲。他心神不屬地瞧見左側的青衣男子,嘴角彎了彎,道:

  「阿奴是誰啊?」

  「阿奴是徐六小名,家裡人都如此喚她。」青衣男子恭敬卻語帶冷聲。

  船還沒靠到岸邊,徐烈風就跳下船,涉水上岸。她一聽見青衣男子這說法,一怔。這人……誰啊?哪位兄長啊?

  蕭元夏聞言,微地皺眉,又舒展,淡聲道:

  「奴字在南臨帶有卑賤之意,徐家人居然這樣稱徐六。」他轉向徐烈風,對上她的目光,隨即又調開。「難怪你怎麼也不肯告訴我你的小名,我還當你與我有隔閡。徐家在南臨自有威名,他們絕不會無故替自己兒女取上如此卑踐之名,阿奴,阿奴……」他笑了聲。「原來我一直在跟徐家眼裡卑踐的第六女來往啊。」

  「你……」她有點惱了。蕭元夏這玩笑是不是開得過火了點?

  「阿奴小時病弱,身子太過嬌貴,咱們怕老天隨時會帶走她,就為她取了一個卑賤的薄名,盼她能自老天眼下留存性命,並非輕踐她。」

  她呆住,怔怔看著這不疾不徐的青衣男子,嘴巴動了又動,喊著:

  「五……五……」自她瞭解南臨奴字的意思後,心生疑惑為何家裡人要這樣喊她?只有五哥替她編了這個理由,即使她不怎麼相信,但也只有五哥肯編這個理由,從此,她就纏著他不放了。

  「阿奴,過來。」

  徐烈風猶豫一會兒,慢步走向他。經過蕭元夏面前時,蕭元夏動了動,似是要拉住她,青衣男子眼尖,立即一個攥手,將她用力拖曳到身邊。

  蕭元夏深深看他一眼,問道:

  「徐五長慕?」

  「草民,徐五長慕。」徐烈風顫了一下。

  蕭元夏笑道:

  「是你最敬重的五哥,他回來了啊。」他漠然望著她,道:「從此以後,各走各道吧,徐烈風,你這些年來,仗著夏王之名,在京城作威作福也夠了,以前我怎麼跟個傻瓜似的疼你寵你啊。」

  「蕭元夏,你是發了什麼瘋?」她傻眼。

  他皺皺眉。「本王的名諱是你能叫的麼?徐烈風,就當本王一朝醒來終於恍然大悟了吧。你好好一個徐家人,連點建樹都沒有,成天只知巴結陛下,本王勸你,多多知趣,少在本王跟陛下面前出現,多學學你父兄吧。本王將跟……秋蘿小姐結親,你好自為之,往後你我一乾二淨,莫要再糾纏本王。」

  徐烈風不只傻眼,還頭暈腦脹了!眼前這人在說什麼啊?這是蕭元夏嗎?怎麼才一個大雷雨,就把他給擊得這麼離譜!

  就算那天他被豬油蒙了心,說要她當王紀,事後想反悔,可以啊!直說就好!她本就無意啊!現在是怎麼了?為了與羅家小姐結親,所以不惜犧牲他們從小到大的鐵交情嗎?還是……所謂的鐵交清,又是她在一廂情願了?

  怎麼……她一直在一廂情願呢?

  她搜尋蕭元夏的面容。他的情緒不明顯,隱隱帶著敵意與決裂。

  她張口欲言,想問他是出了什麼事?可是,他此刻無情的眼睛帶著鄙夷……他……他發現她才是真正的劣民之後了?

  「如果……」她咬住牙根。「如果陛下肯允徐六出京,徐六願一世留駐邊關。」不是她不肯建樹,不是她想沒出息……他明明知道的!南臨或許曾有女帝,但絕無女臣,她身為徐家人又是女子之身,唯一一條路就是遠赴邊關,生死盡獻南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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