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慕看他一眼,說道:
「有些人,寧願等到相知又心愛的女子,一塊完成成人禮,一生只想為她一人所有,而不是如南臨一般,讓成人禮奪去她的權利。」
蕭元夏聞言,一時無語。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的成人禮……隔日見了烈風,即使那時還不甚瞭解自己心意有多重,也覺得十分懊悔,恨起這成人禮的存在。後來,他大婚,反而不在乎這種成人禮了,都一樣的……
「好。」他輕笑:「這種民情風俗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的,朕盡力而為,讓往後兩情相悅的男女,多一分機會得到你說的權利。請替我轉告徐夫人,南臨京師永遠是她的娘家,不管她何時歸來,有我在的一日,南臨將是四國中最繁榮而美麗的國土,這是我一世的承諾。」
他心知她或許會回京,但要與他這個天子再相見難了,如果可能,他願來世再相遇,下一次哪怕她真是來毀南臨的神人,他也不會再害她,但他想,她心裡還是只有她五哥吧。那……他退而求其次來世再做她兄長,讓他好好呵護她一世。「請你……也允我一事。」蕭元夏低聲說著:「請一世都別告訴她我是她……兄長,就讓她一直以為我只是個曾背叛她的外人蕭元夏。」
徐長慕面不改色道:「徐五謹遂旨意。」當他退離大殿時,耳力極尖地聽見身後的陛下輕聲道:
「烈風,保重……」
徐長慕充耳不聞,也不會將這些在他眼裡細瑣的小事轉告阿奴。他注意到殿上昔日位高權重的大臣有幾名已被取代了,甚至連羅家國丈都不在此殿,蕭元夏果然夠隱忍,拖至今日完成戰事才一一掐除他們。
未過兩天,徐長慕毫不留戀地離京。
史徐厚顏緊隨在後。
在史徐記載徐家的那些年裡,回京最常遇見的一件事,就是陛下召他去夏園,要他一一細訴徐家夫妻的事跡,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要問個兩三遍才甘願,還嫌他不夠仔細呢。
也不知是不是他錯覺,每當他試著略過徐夫人的事時,這位陛下總會敏銳地再繞回來,逼他說出徐夫人近年所發生的每一件事,就算只是一句她很好她很健康,這陛下也十分歡快,然後再逼著他重複著她很好她很健康……這位陛下,他不膩麼?
好像這件事是他最大的樂趣似的。甚至,有時他會發現這位陛下在治理國家時開始有了歡悅。
「因為這是某個姑娘的娘家啊,豈能讓她嫌娘家不夠好?我要給她天底下最好的娘家,讓她願意時時回來看上一眼!她每回頭看南臨一眼,便是再看我一眼啊。」這是這位陛下某次在聽見徐夫人已經不受白髮影響,健康甚於以往時,滿面喜色,唯一一次說溜嘴。
現在他正專注在記載胥人徐姓時,時常停在徐夫人身上,看能不能多挖一點秘密……當然,他做得不夠稱職,有些秘密是絕不能寫出來的,例如徐六就是眼前這白髮夫人……例如徐五娶的是徐六……徐五簡直是徹底無視他人,居然敢在南臨裡娶徐六為妻……
他懷疑陛下也知情,但陛下從不提起,也不允許身邊人對這對夫妻有任何懷疑。
直至徐長慕三十二歲時,在各國近乎強力的默許,強力的壓迫下,學士解非之名又歸回他的手上,他是西玄徐直助國又復得學士之後,三百年來唯一首例。也可以說,在後世提及留史學士時,學士徐直以及學士解非是齊名的。接著,各國開始搶人了!
春宵一刻千金難換的尾聲
大俗紅的雙燈籠掛在院子外,上頭貼著春宵一刻。
徐烈風雙臂環胸,思考良久,良久思考,確認這是她與五哥平日住的小院,也確認這種燈籠她見過,就在許多年前五哥的成人禮上。
春宵?
她跟……五哥的?
她抱著暖過的衣物步入房間,聽見隔間有水聲,就知他此刻在沐浴。
她是知道五哥那事的。當日在杏花村裡以天地為媒,父兄墳及遠方的皇陵方位為高堂,簡略成親後便匆匆趕來邊關,至今也有三年了。
這三年裡,吃住都在一塊,私下親抱更是家常便飯,最過親密的一夜也不過兩人上衣凌亂褪盡,肌膚相親,每一寸都被翻來覆去蹂躪過了……至今光想起她臉就熱了起來。
那一夜,是她斬下陰間將軍的頭,身上受了不少傷,他一時失去控制就……沒有做到最後,她明白原因,當年為了讓她好走,他寧受男人最恥辱的閹割,那她還要問什麼呢?就當他倆已經是實實在在的夫妻,傳宗接代這事,就交給二哥跟四姐吧。
春宵?莫非五哥是想重現那一夜?徐烈風掩住靦腆,夫唱婦隨,她自是要配合的,何況夫妻間的親密這是天經地義,只是各家春宵方式不同,她不會引以為憾。
有人敲門,她上前一開,是邊關一帶找來煮飯的婢女。
當他們徹夜研究西玄兵陣時,就是靠著這婢女幫忙煮飯洗衣,愈來愈有大老爺氣勢的五哥沒有明說,只是明擺給她看他吃不習慣、穿也不習慣,直到這一陣子,她這個小家奴才又洗起她家大老爺的衣物,他這才稍稍滿意了。
他這以債養債的手法高啊,現在他在家裡地位簡直是直逼天神了。
「夫人,大鎖已備妥。」婢女臉紅地交出門鎖。
徐烈風呆然接過。「這大鎖是……」
婢女以為她不懂,特地教她自門內鎖起。「三餐定時有人送到外頭,我們一定會準時,所以只要夫人跟徐大人餓了,就自行開鎖出來就是。」
她還是一臉呆然,她幹嘛把自己跟五哥鎖起來?
「這七天都依徐大人之意,做些滋補體力的飯菜,請徐夫人安心。」
安不安心她不清楚,徐烈風只知這婢女笑得好開心好曖昧好淫亂……
「好了,你出去吧。」徐長慕走出隔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