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想太多,不過在接近中午的時候,突然接到董事的電話。
「蕙怡!你快點過來醫院!」
她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徐雪齡急切的聲音就傳進耳裡。
「怎麼了?」
「情況很複雜啦!唉,你過來再說。」
聽到這種話反而讓范蕙怡更慌張,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也因此起了波瀾。
「是他的狀況有變化嗎?」
「身體是還好,可是士凱有些怪怪的,他一直嚷著要見你,總之……就麻煩你盡快過來一趟吧!」
抱著滿腹的狐疑跟隱隱的不安,范蕙怡還是來到了醫院。不用問徐士凱的病房在哪裡,徐家的管家已經在醫院門口等她。
徐家所有人都守在病房,雖然是頭等病房,那麼多人也顯得擁擠。徐氏創辦人、徐士凱的父母、親戚,這些人都是公司重要的董事或主管,范蕙怡每個都認識,交往的那段時間也多少跟這些人相處過,所以她一一點頭致意。
然後她看見孫小姐,跟照片中一樣的美麗,但是她現在瞪著自己的表情卻充滿妒恨,讓她稍稍有些訝異。
照理說她沒有必要對一個小人物那麼明顯的表現出好惡。
現在是什麼情形?
還沒來得及問,她就被熱切的男性呼喚聲給奪走注意。
「蕙怡!」躺在病床上的徐士凱雖然全身裹了不少紗布,臉色也有些蒼白,可是那雙晶亮深黑的雙眼卻因為看到她而顯得精神奕奕。
她走到病床前,儘管給自己打過預防針,可看到他受傷的模樣,心還是一陣陣的疼。
「你……還好吧?」她的聲音乾啞無比,只希望不要洩露出太多感情。
她本來想禮貌的說聲早日康復,卻突然被他沒包紗布的左手抓住了。
她嚇了一跳,要掙脫卻又抽不回手,正愕然的時候,床上的男人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看著她。
「怎麼現在才來?我受傷了你不是應該守在我身邊嗎?我醒來第一個看到的人不是應該是你嗎?」
啥?
這充滿委屈的控訴讓她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只能愣愣的看著他。他英俊的臉孔有著她曾經再熟悉不過的表情,那宛如看著最愛的女人的溫柔表情……熱戀時他總是這樣看著她。
她的喉嚨乾澀,好像被什麼梗住了。
不要再這樣看她,他們明明就分手了,明明就已經不是那種關係了。
「為什麼我得在你身邊?」他的問題根本就莫名其妙。
「什麼為什麼?」他微微不滿意的皺起眉。「你是我的女朋友啊!」
什麼
「才、才不——」
她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徐雪齡扯扯衣角,她轉身,看到徐雪齡一臉尷尬又無奈的表情。
「那個……我說複雜的情況就是這個——士凱好像喪失了某部分的記憶。」
第2章(1)
一年前。
范蕙怡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那種會引起別人注意的人,她不像妹妹,長得漂亮嘴又甜,容易得到大人的讚賞。媽媽就曾經好幾次當著她的面說她的脾氣古怪,她不是古怪,只是不善於表達,也說不出那些討好大人的話。
她唯一的優點是認真。認真的唸書、認真的打工,大學畢業以後到一家國內知名的家族企業集團工作,擔任其中一位董事的助理。
她的認真終於得到了回饋,她的上司仰賴她,她的薪水在同學中算高的……但儘管如此,媽媽似乎還是覺得高職畢業以後就無所事事在家,每天只想著參加電視台選秀節目當上明星的妹妹比她要好多了。
身為單親家庭的長女,雖然她早就扛起家中的經濟重擔,但媽媽總覺得她這樣供養著母親跟無業的妹妹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有一天妹妹當了大明星,媽媽就一輩子生活無虞了。」
媽老是抱著妹妹這麼說。
范蕙怡面無表情的在旁邊聽,沒有說什麼,她已經學會不去反駁,因為說出現實狀況並非她們想的那麼簡單,只會換來媽媽跟妹妹的不開心,又要說她的個性陰沉不討喜了。
她搬出家裡,自己在外面分期付款買了一間小套房,每個月仍固定把薪水的一半拿給媽媽,得到她想要的平靜。
她只是一個平凡的上班族,每天過著一成不變的日子。
平凡沒有什麼不好,但總有一些時候,她的心裡會有點小小的動搖,會希望自己不是那麼平凡的人……
台上那個代表公司主持新品發表會,正接受記者提問的男人,是公司第三代中最為耀眼的一顆明星。這種人的存在簡直就是上帝偏心的證明,完美的外貌、傲人的學歷、精明的頭腦、顯赫的家世,徐士凱擁有一切讓人艷羨的條件。
范蕙怡默默站在角落,這種場合她只是個小小的工作人員,可是看著他侃侃而談的自信模樣,也不禁稍微失神了。
除了一般人注意到的外貌之外,他的從容、條理清晰、自信滿滿,還有對公司經營方向的熱忱,在在令她胸口灼熱了起來,這是前所未有的事。在她眼中工作能力強的男人特別有魅力,而徐士凱無疑是其中翹楚。
台下幾個女記者還有大會議室裡的女職員都熱烈的看著他,頻頻發散出電波希望引起這個男人的注意。如果可能,即使一秒鐘也好,可以得到他的注目,就連死了也甘心——這是這裡大部分女人的想法。
而范蕙怡發現自己竟然也掠過那樣的念頭。
太誇張了。她立刻搖搖頭,甩開這根本就不像她會有的想法。
那如陽光般耀眼的男子不可能會注意到像她這樣不起眼的女人,他們的人生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永不可能有交集。
直到後來她吃夠了苦楚才體會到——什麼事情都不要說得太滿……
加班到深夜對范蕙怡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
她的上司,集團創辦人的三女兒,是個親切優雅的中年婦女,但卻不是個太熱中工作的人,有了范蕙怡這個能幹的助理以後,就迫不及待把手上的工作都丟給她,自己則樂得偷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