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單戀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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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她說過,她本來的夢想是想當鋼琴家。」

  「可惜不能實現。」她幽蒙地凝睇他,舉杯輕輕與他碰撞。「她會很難過嗎?」

  他仰杯一飲而盡。「還好吧。」

  她又為他斟滿半杯。「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她跟你以前在同一家公司工作。」

  「……嗯。」

  「她是做什麼的?你們怎麼開始談戀愛的?」她問話逐漸深入,一步一步,進逼他的真心。

  他郁然不語,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她再開一瓶紅酒,不顧他反對,將CD放進音響,琴聲霎時侵入寧靜的室內,震動他心房。

  為什麼要這樣逼他?

  他陰鬱地瞪她,眼眸乾澀。

  「因為有些事,是永遠躲不掉的。」她幽幽啟齒。「你今天不面對,遲早有一天也要面對。」

  那就等那天來臨再說!

  第5章(2)

  「田野,你想繼續當膽小鬼嗎?」她嘲弄。

  他神經線繃緊。

  「這樣很不像個男人喔!」她似笑非笑。

  他怒視她,搶過酒瓶,為自己斟酒,飲下滿滿的空虛。

  「你跟她是怎麼戀愛的?你一開始就喜歡她嗎?」她不放棄地追問。

  他投降了,放盡了對抗的氣力,失神地低語。「一開始沒有,是後來漸漸喜歡的。」

  「是嗎?我還以為你都是談那種一見鍾情的戀愛呢。」

  一見鍾情?那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幾乎忘了。

  「人老了,沒那種激情了。」他自嘲。

  「是多老啊?你還不滿三十歲好嗎?」她不以為然地輕嗤。

  她不懂的,她還很年輕,還是恣意燃燒熱情的時候。田野漠然尋思。

  「為什麼會漸漸喜歡?總有個什麼契機吧?」

  「因為……」他試著回想,究竟是哪個關鍵的瞬間,點燃了愛的導火線呢?「有一次為了趕某個Case,我率領一個工作小組,每天都忙到很晚,她是我們公司的行政助理,很多瑣事都要她幫忙處理,所以也得跟著加班。她身子弱,體力不支,有天忽然就倒下了,是我送她去醫院——」

  「又來了。」還沒聽完,黎妙心便長長歎了口氣。

  「怎麼了?」他愣了愣。

  「因為覺得是你這個老闆的錯,所以你就特別照顧她,對嗎?結果顧著顧著,不知怎地就日久生情。」她搖搖酒杯,凝望他的妙眸明亮。

  他微微皺眉。

  「我猜對了,是吧?」

  他點頭。

  「唉,我就知道。」她誇張地揮揮手。「你啊,就是特別喜歡那種弱不禁風的女生,你的愛情真的都很無聊耶!」

  無聊?他挑眉。

  「你高中時不也是這樣嗎?因為人家單車壞了,你幫她修車輪,結果就愛上了。呿!」

  最後那聲實在有點刺耳。

  他白她一眼。「你好像很不屑。」

  她聳聳肩,笑而不語。

  「那你倒說說看,你有什麼值得說嘴的愛情故事?」他嘲諷地反問。

  換她瞪他了。「你的意思是我都沒人要、沒人追嗎?」

  瞧她橫眉瞠目,臉頰又圓圓鼓起,一副不情願的嬌態,他差點失笑出聲。

  「我知道你有人追啦,田莊跟我說過,你念高中時,有個男生天天在你身後當跟屁蟲,這幾年在高雄,不也交了個男朋友嗎?」

  「誰告訴你我在高雄有男朋友的?」她愕然。「田莊嗎?」

  「幹麼那麼緊張啊?這有什麼不好承認的?」田野調侃。「就算田莊沒告訴我,我看你上次那樣——」

  他驀地頓住,想起一個多月前那場不愉快的會面。

  那天,她來台北面試,晚上忽然Call他,說自己在台北某間酒吧。那間酒館聲名狼藉,他早有耳聞,一時震驚,匆匆放下工作便趕過去。

  到了現場,兩名醉漢正在糾纏她,她也喝得酩酊大醉,他怒極,不但痛扁那兩個不識相的醉漢,也在情緒沸騰下,甩了她一記耳光。

  因為她不聽他的話,不肯跟他離開。

  這輩子,他還是初次那麼狂怒,從前的他絕對想不到,一向奉行紳士主義的自己竟會動手打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他最疼愛的小妹妹。

  「如果不是因為失戀,你會讓自己喝成那樣嗎?」至今回想,他猶有餘怒。「你酒量本來就不好,沒喝幾杯就醉了,還有膽子去那種地方鬼混,都不怕萬一出什麼意外嗎?」若是他沒來得及把她帶開,她說不定已經淪入色狼的魔掌!

  「好了啦,都過去的事了,你還要念嗎?」黎妙心頭痛地揉太陽穴,事實上她早就後悔了,從隔天在賓館醒來,一眼看見他凜然不悅的神情,便後悔至今。

  她不敢面對他的質詢,莫名其妙發了一頓脾氣,便飛也似地逃回高雄。

  她的確失戀了,但真正的前因後果,或許是她一生都說不出口的秘密。

  「高中那時候,是那個人一直黏著我……」她斂眸啜飲紅酒,躲避他深湛的眼神。「我才不想理他呢,而且那時候奶奶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我哪有心情想那些?」

  田野聞言,心念一動。

  他怎麼忘了?當時黎奶奶纏綿病榻,長期住院,她每天都得到醫院照顧奶奶,而他遠在離島當兵,愛莫能助,只能不時透過長途電話,向家人探聽她的消息。

  身為她親如兄長的好友,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他竟不能陪在她身邊。

  他不禁懊惱。「對不起,我那時候都沒幫上忙。」

  「怎麼能怪你呢?」她搖頭。「那時候你在外島當兵啊!」

  「可你還是怨我,對吧?否則我難得放假回家,你怎麼都不理我?」

  她一顫,差點握不住酒杯。「不是那樣的。」

  「那是怎樣?」他下意識地追問。

  她不回答,自顧自地喝酒,好半晌,才沙啞地揚嗓。「別說我了,說說你未婚妻吧。她除了喜歡彈琴,還喜歡做什麼?」

  在她溫言鼓勵下,再加上微醺的酒意,他慢慢吐露了一些關於自己與未婚妻之間的點點滴滴。

  有些是快樂的,有些是傷感的,有時他說著說著會忽然沉默,獨自啃噬著悲痛。這時,她就會貼心地再為他斟杯酒,綻開溫婉又俏皮的笑顏,安撫他波動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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