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箭手指蕭戀君,「這個女人,是南黎的間諜,你不知道?」
蕭戀君的心陡然一沉,原本抓著東野情衣服的手悄悄鬆開,而東野情的平靜讓她更加忐忑不定。
「臣弟知道。」
他知道?!他為什麼會知道?他什麼時候知道的?若他都知道了,為什麼還……她又是驚疑,心中又是糾結不已,看此刻東野箭氣勢洶洶的樣子,那個出手殺她的人,鐵定是東野箭故意指使的,與其讓東野箭逼迫東野情,不如她獨自承擔。
她往前邁了兩步,剛要開口,又被東野情一把拉回。
「臣弟雖然知道她的來處,但她是臣弟少時的救命恩人,如今來投奔臣弟,不管是何原因,臣弟都要留下她,也算是報答。陛下難道不願臣弟做知恩圖報之人嗎?」
「南黎之人,偏要說自己來自北陵,還編了一大套的落難之詞,哼!朕不信你就不會懷疑她心懷鬼胎,你之所以把她留在身邊,不過是為了方便監視而已。情,今日你先把她交給朕,朕暫且不和你計較你的事情……」
「陛下……」東野情似笑非笑地瞧著東野箭,彷彿他說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她是來投奔臣弟,自臣弟決定收留她的那一刻起,就把她當作是自己人,不管她是否包藏禍心,她這個人,是臣弟的人,誰要動她,就是和臣弟過不去。」
東野箭聞言立刻拉長了臉,「情,你不要拿自己的前程和朕賭!」
「臣弟不愛賭博,為陛下操勞這幾年,雖不敢說殫心竭慮、鞠躬盡瘁,也絕對是盡力而為,或有缺失疏漏,在所難免,陛下對臣弟有任何不滿,臣弟不敢置喙。但若只因能操控風力就要治臣弟死罪,臣弟著實不服。未免惹人非議,臣弟自今日起辭去一切政務要職,在王府中閉門思過,陛下可滿意?」
東野箭狠瞪著他,像是恨不得咬下他一口肉來似的。
「你是在威脅朕嗎?上次在御花園,當著那麼多皇親貴戚面前,朕不和你計較,給你個面子,現在你又說這樣的話,你以為東野沒了你,真的就不行了嗎?」
「臣弟不敢這樣想。一個國家倘若只靠一人支撐才得以自立,那是這個國家的悲哀。只是,臣弟與陛下現在已經做不到心無嫌隙,這樣相處下去,對治國無益。所以臣弟願意離開,這江山始終是陛下的江山,皇位,也始終是陛下的皇位,您可以放心,唯獨這個女子——」他拉起蕭戀君的手,信誓旦旦道:「是臣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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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戀君坐在馬車上,交握的十指冰涼,她不敢抬頭去看東野情,雙眼直盯著他的雙腳。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率先打破沉默,「為什麼叫我去未了山?」
他沒有回答。
她等了等,又說:「皇上叫你去,其實是為了引我來,是嗎?」
「可以這樣說,但也不全對。」他終於開口。「因為他不能保證我一定會帶你來。」
「可你還是叫我去。」她迫使自己迎視他的眼,「你知道皇上要對我不利,但還是把我帶到他面前,只因為……」她咬著牙,「你不想讓我死在別人的手裡?」
他笑了,「可以這樣說,但也不全對。」
她忐忑地來回撥弄指頭,「你想問我什麼?」
「似乎一直都是你在問我。」
「是,可是……你總有話要問我的,不是嗎?」她覺得自己真像一隻小老鼠,被他吊在半空中隨意逗趣卻無力還擊。
「你希望我問什麼?」他還在逗她。
「你……不怕我會殺你?」
東野情笑出聲,「你若是心懷殺機,你以為你能靠近我嗎?」
她輕吁口氣,「好吧,看來我真的不適合隱藏自己,我說實話好了。不錯,我是南黎人,是南黎派我來,我的目的只有一個——要知道誰才是東野神力真正的繼承者。」
「終於要坦誠相對了?」東野情好整以暇地望著她,似是準備和她一番長談。
「那麼,我們從頭說起。你從何時知道我不是北陵人的?」
「一直都知道。」
「一直都知道?」她驚詫地瞪大眼睛,「為什麼?」
「八年前,你和我見面的時候,我相信你並沒有想到八年後你會再接近我,所以那時候的你,雖然穿著北陵的衣服,但南黎的口音很重。」
他淡淡的講述,讓她聽了只覺得羞愧感彷彿火一樣燒遍她全身。原來那些她苦心隱瞞的秘密,打從一開始就不是秘密。
雖感羞赧,她仍解釋,「我只是很喜歡北陵女孩子,或者說是赤多族女孩子的衣服,所以那時候特意求母親幫我弄了一套。」
「你穿北陵的衣服很好看。」他竟讚美她,「尤其是在東籬閣的屋頂上吹笛子的時候。」
她懷疑他的讚美中有嘲諷的意思,但看他的眼睛,卻那麼清澈真摯,讓她又想起剛才在山風之中那個溫暖的擁抱。
「好了,還有一件事你沒有告訴我。」他溫柔地凝視著她,「你的本名。」
她垂下羽睫,輕聲念出,「南卿君。」
「卿君?這個名字比戀君順耳多了。」他挑起眉尾,「這是你唯一讓我意外的事,貴為南黎公主,竟甘願做我東野情的小小奴婢……我只讓你種梅樹,實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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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蕭戀君變成南卿君之後,她在鵬王府中的地位驟變。她一回到王府,東野情就命令管家給她單辟一處小院,那院子就在東野情自己私院的對面,而且也不用她再去梅園幹活,甚至還叫人為她量身裁製了十幾套衣服,每一套的顏色都以粉紫色為主。
南卿君不解為何選色如此執意,忍不住去問他。
他只淡淡地說:「第一次見你就穿這個顏色,還是這個顏色順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