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替身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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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她確定此處為下半生定居所在之後,便想買處宅子住下,本來一眼看中此院,沒想到卻已被別人捷足先登。

  「姑娘想去那兒參觀嗎?」小二似讀出她的心事。

  「呵,我與主人又不相識……」

  「說來也怪,您別看這宅子建得像個私人院落,可那主人卻對外放話,說要開間客棧。姑娘如有興趣,我可以替你打聽打聽。」

  「真的?」雖然不能長久定居,暫住幾日也是好的,「好啊,這就帶我去,如何?」

  「您等著,這就領你去。」

  那小二熱忱得有點過分,專程放下手頭工作,不怕掌櫃的責怪,領著她往那間特別的客棧去。

  一步入院門,若離便覺得有種不對勁的感覺撲面而來。

  好熟悉……

  這裡的一切,為何為讓她想起從前在穎州的屋子?是因為太過思念而產生的幻覺嗎?

  「姑娘先坐坐,我去通知此間主人。」小二將她安置好,便往院後走去。

  她遲疑地坐下,心裡緊一陣熱一陣,彷彿有事情要發生。

  果然,她的預感沒有錯,當她再次回頭往後院望去,滿眼都是錯愕的神情。

  一個熟悉的身影穿過院角花廊,緩緩向她走來。

  雖然背對陽光,看不清五官眉目,但刀子只需一眼,便知來人是誰。

  她垂眸,淚花濡濕了眼睫。

  這是巧合嗎?再傻的人也知道此刻中了圈套……

  內心似有一頭小鹿亂撞,她的呼吸頓時滑向窒息的邊緣。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燕羽走到她面前站定,露出陽光般明亮的微笑。「這些日子沒有白等。」

  等?

  他一直在這兒等她嗎?

  所以煞費苦心買下這幢惹人注目的宅子,建造成她喜歡的模樣,等她上鉤嗎?

  「你怎麼猜到我會來?」強抑住哽咽,她終於開口。

  離宮的時候,她被侍衛無聲無息送到城門外,像押送秘密的犯人。

  霽皇一定是瞞著他的,但為什麼他居然能夠得知她的行蹤?

  「因為我跟你提過這兒,世外桃源杏花塢。」燕羽輕輕握起她的手。「天下之大,假如你要找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定居,總會來看看的。」

  他真聰明,懂得猜她的心事了。

  難道說在相愛的默契之下,他們之間已經心有靈犀?

  「我搶先一步守在這兒,畫了你的畫像給四周各處客棧酒肆的小二,讓他們一看見你,便領到這兒,將有黃金重謝。」他提到自己的詭計,似乎頗為得意。

  「有你這樣搶人家生意的嗎?」她瞪他一眼。

  「對了,我還買了這個。」燕羽獻寶似的拿出一隻紗制的斗笠,強行替她戴到頭上。

  「這是什麼?」若離莫名地瞪著這怪模怪樣的東西,整張面孔被綢如蟬翼的薄紗嚴密罩住,卻不感到氣悶,視線也明朗。

  「咱們要在這兒長住,杏花開的時候,你會犯病,戴上這個,花粉便不會吸入鼻子,自然無恙。」他笑著解釋。

  長住?跟他?

  「你不回京城了?」她一怔。

  「你在哪兒,我也在哪兒。」他執著地答。

  若離胸前劇烈起伏,忽然一把將斗笠扔到地上,故作冷漠地道:「誰要跟你長住了?」

  她不希望如此嗎?

  正相反,這可是畢生心願,若真能如此,就算拿神仙的身份與她交換,她也不願意。

  可她能這麼做嗎?

  別說有霽皇盯著,若是宮主聽到風聲,他們也會有一輩子麻煩。

  「怎麼了?」燕羽愣住,不解她的反應。

  「皇上沒告訴你嗎?」

  「什麼?」

  「我的身份。」

  「我早知道了,十二宮的人。」

  「我是簡毓柱的女兒!」她抬頭,冷冽的眸子狠狠地盯著他。

  他的身子一震,隨即依舊強顏微笑,「這我也聽說了。」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以為我還能與你在一起?」

  「可簡侍郎並非我所殺。」他滿臉無辜。

  「若非你告密,我父親會被罷官處死?」

  「先帝沒有處死簡侍郎,只是流放邊疆。」他辯解。

  「撒謊!」她喝道:「不要欺我年幼就毫無記憶,我清楚地記得,父親是被匕首刺死的!」

  「簡侍郎是在流放途中患病身亡的。」

  「胡說!」若離嚷起來,「你看見了?我可是親眼所見!」

  「難道……」他劍眉微凝,「先帝……」

  「哼,他召告天下是流放,實則私下又派人去殺人洩憤吧?」若離冷笑。

  「所以你打算一輩子不再理我?」燕羽苦澀地望著她,「就因為前仇舊怨,因為我年少時的無心之過?」

  「那是我的父親啊……」還有她殉情的母親,一家人的幸福……

  她憶起自己坎坷流離的過去,眼淚就止不住地溢出。

  然而這一切都只是借口,逼他離開的借口。

  若真的恨,她會一刀刺入他的心頭,不會有絲毫廢話。

  「若離——」燕羽握住她的肩頭,「告訴我,到底要怎樣你才能原諒我?」

  她反手推開他的手,不讓他觸碰自己。

  「我倒是要求你,求你放過我。」她說:「不要再糾纏下去了,你這樣只會讓我一世痛苦。」

  燕羽神色一沉,沒料到聽見的居然是如此絕情的話。

  打他,罵他,他都可以承受,可是叫他放了她?

  他做的一切,無非是為了彼此幸福,若她覺得不快樂,那他做得再多又有何意義?

  一時間沒了言語,他在心痛抽搐中沉默著。

  「今晚我會暫時待在這兒,明兒個一早就走。」若離絕情起身,「今天就打擾你一晚,請替我收拾一間屋子。」

  這是最後一晚,她打算放縱自己最後一次,然而,兩人從此天各一方。

  假如人與人之間真的有緣,或許他們是在前世欠下的孽緣,今生彼此折磨,償還從前的債……

  這一夜,她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眼看著黃豆似的燈光越來越淡。

  最後一晚了,過了這宿,他們便是陌路人。

  她感到眼淚順著臉龐直往下滑,流進頭髮,淌在枕頭上。

  從小到大的一切,在腦中一幕幕飛快掠過,她回憶從前的快樂時光,發覺與父母的相處變得越發模糊,反而是與他相處的記憶十分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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