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這個時候唐媽媽送點心來了,護士也進來要打針,趁著唐健注意力稍被轉移,惟惟迅速扳開他的手,拉著知雅轉頭就跑。
知雅這沒義氣的傢伙,邊跑還邊嚷嚷她的客戶文件還沒簽呢!惟惟惱的差點將她就地正法。
至於那位唐大公子,據說隔天他又開始發高燒,險些又重回加護病房。但她已經不想再知道跟這位奇怪的男人有關的訊息了,至於文慧鈴是怎麼跟唐媽媽告狀的,她更是不想知道。
總之,從頭再開始!那位莫名其妙的「老同學」所發生的任何莫名其妙的事都跟她無關!
真是莫名其妙!
不過……雖然告訴自己別再去想那人,惟惟的腦子裡不由自主就是會想起那天的事,和他說的話。
太好了,你沒事……
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太好了?她又會有什麼事?
他的擁抱竟然有著那樣強烈的依戀,完全讓人無法理解。他們明明是陌生人的,不是嗎?
這個男人,真是個謎。
叮咚!門鈴響起,她訂的披薩來了。
惟惟歎口氣,不想了,爬起來開門。
今天是星期五,又到了她請休的日子。她懶得出門,所以剛才叫了披薩,準備今天就這樣解決一整天的民生大計。
叮咚!
「等一下,馬上來。」她在玄關櫃找出自己的皮夾,把門拉開。「總共多少錢?」
門還沒全打開,一股藥味猛地撲鼻而來,惟惟馬上就知道不太對勁了。
「嘿!」一座龐然大物當著她的面垮了下來。
惟惟手忙腳亂地接住,整個人被撞得倒退了一步,堪堪頂住這片高熱的發射體。
「嗨!」唐健從她肩膀上抬起頭,對她擠出一絲微笑。
「你!」惟惟啞口無言。
他怎麼會知道她住在這裡?又出現在這裡做什麼?
「我可不可以先坐下來?」不等她發話,唐健先開口,額頭又無力的抵回她肩頭。
「你……」還是只講得出一個「你」字,她無力的長歎一聲。「算了,先進來吧!」
瘦歸瘦,到底是個男人,他幾乎是把一半的重量都掛在她身上,惟惟半扛半扶地撐著他,整個人累得氣喘吁吁。
「你先躺下來!」她略過客廳中央的長沙發,一路把他扶到自己的床上。
那沙發肯定是容納不了他的高個子的,到時候讓他又哪裡折到了,她到哪裡賠人家一個兒子?
可惡!一定是知雅出賣她,要不然他怎麼會知道她住在這裡?
「呼……」在她軟綿綿的床鋪躺了下來,清瘦的男人吐了口氣,眼簾半垂,雪白的臉色顯示他這一路過來一定不輕鬆,睫毛在眼窩下方投射出一片暗影,讓他的眼圈看起來青黑明顯。
她氣喘吁吁地站在床邊,看著這突然冒出來的病號。
現在要怎麼辦才好?
那個該死的知雅!
她一把火冒上來,回頭就想去找手機去釘人。
叮咚!門鈴又響了。拜託別再來什麼意外了。
幸好,這次總算是她的披薩。
「您訂的是小披薩套餐,總共四百七十九元,謝謝。」
會完鈔,她關上鐵門,把披薩放在客廳的茶几上。被這麼一折騰,她的食慾也跑光了。
她悄悄走回床邊,床上的男人呼吸平穩,已經累得睡著了。
他的體型依然太瘦,即使在睡夢中眉心都是微鎖的,身體應該很不舒服。
那又何必特地跑到她家來?惟惟真是氣惱。
病人可以吃披薩嗎?好像不太容易消化……那怎麼辦?找他媽媽來把他領回去好了。
可是她沒有唐家的電話。
「臭知雅,你完蛋了!」惟惟決定打電話給罪魁禍首問電話,兼問罪。
結果知雅沒接手機,可能是正在跟客戶開會之類的。
惟惟把手機丟開,用最壓抑的,最不會吵到人的音量,恨恨的低叫幾聲。
啊——
「算了。這位大公子沒醒來之前,誰也搬不動他。」她放棄了。
無力地踱回客廳,打開電視,恨恨攻擊她的午餐。
她勉強吃了一塊披薩,實在是沒食慾。不久上眼皮開始跟下眼皮打架,可是她的床被一個不速之客佔了。
「可惡。」咕噥著的女主人乾脆往沙發上一歪,開始睡午覺。
再有意識時,臉頰旁邊熱熱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吹在她臉上……
她困困地伸手去撥,猛然碰到一片熱熱軟軟的皮膚。
「啊!」惟惟吃了一驚,連忙張開眼睛。
一雙眼窩微陷的雙眼在咫尺內盯著她。
「你……你什麼時候起來的?」她連忙坐直,往後再退一個座位,拉開和這位不速之客的距離。
「剛剛。」坐在地板上的唐健對她微微一笑,順勢坐上她騰出來的那個空位。「嗨。」
嗨?
嗨?
莫名其妙闖進人家家裡,只有一句「嗨」?
「這位先生,請你自己打電話叫你媽媽來接你,謝謝!」惟惟沒好氣地瞪著他。
她這個表情好可愛,一雙眼睛瞪得黑白分明,又圓又大,唐健真想湊上去吻一吻。
不過看她現在吹鬍子瞪眼睛的樣子,這似乎不是個好主意。
「好。」
他嘴裡應了,可是人沒動。
那雙深邃銳利的長眼一瞬不瞬盯在她臉上,惟惟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只得先移開眼光。
「……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在看你。」他輕笑,低沉徐緩的嗓音還有點中氣不足,但是很好聽,很適合當夜間電台的主持人。
「我是問,你在我這裡做什麼?」她指指眼前的地板。
他回頭看了看床,再看看自己坐的位置,表情無辜又自然。
「因為床離你太遠了。」
惟惟體內的火山差點爆發。
她自認不是個壞脾氣的人,不過最近的一個星期凡是跟這位先生有關的事,都讓她很想發脾氣。
「唐健,請你不要迴避問題。」她有瞪圓了眼睛,看起來像小白兔在生氣。
唐健差點笑出來。
心裡有說不出的愉悅和滿足。每一眼見到她,這樣的情緒就不斷在他的體內滋長,以至於在看不到她的時候,他必須千方百計的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