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他是經商奇才。」米乃祿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眼露崇拜。「要是沒有他,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是他現在卻不理我了,麗兒,你說,他是不是討厭我了?」
「……我沒有。」福至沒好氣地回頭。這兩隻麻雀就在他背後吱吱喳喳,他想假裝沒聽見都難。
「真的沒有嗎?」米乃祿立刻跑到他身旁。
米麗瞪著她的背影,忍不住歎氣主子又把她給忘了。
第3章(2)
「我憑什麼討厭小姐?小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淡聲道。
「只是因為這樣子?」
「要不然?」
「你……」頓了頓,米乃祿終究還是說出口。「那個玉堂春只是和我家有往來的商家之子,我跟他頂多算是點頭之交。」
「小姐跟我說這個做什麼?」他冷哼。
「我怕你誤會。」
「誤會什麼?」
「誤會他是我未來的夫婿。」米乃祿很認真地說:「我跟他是八字沒一撇,他要怎麼說,我沒得置喙,可是實際上,我根本沒那心思。」
「是嗎?可我瞧小姐和他聊得挺開心,你還誇他精神奕奕,整個人非常意氣風發啊。」話一出口,他猛地頓住。
他這是在做什麼?像是……不滿?!
「哎呀,他誇我,我總得誇回去,不是嗎?」
「是這樣?」他斜睨她一眼,慶幸她生性單純,沒察覺他的異樣。
「對呀,不然還能有什麼?」她蹙眉反問。
福至望著她沒心眼的神情,心情登時大好,方纔的不悅瞬間消失得連渣都不見。
「小姐頭上的帽子真特別。」他適時轉了個話題。
「福至,你真是太識貨了!」聽見他誇自己的兔耳帽,她馬上揪起帽子兩邊的織帶,得意的說:「我跟你說喔,這個兔耳帽,放眼京城只有我才有。」還有分各種大小。
「喔?」
「因為這是我娘替我縫製的。」她笑著,面色卻有些悲傷。「這布料可是南方才有的緞棉織,織時會呈現鶴的形狀。」
「喔?」他細看那銀白的布料,上頭的織紋確實極為特別。
「我娘是南方人,嫁到北方京城,發現京城比南方惠州要冷得多,於是替我裁製一頂兔耳帽,圓形的頂塞著蠶絲和棉,以帶繫住包著頭,底下垂散的紗條貼在頸上,兩邊的兔耳遮著耳朵,就怕我著涼。」
「所以,這是南方特有的帽子?」他問,心裡則開始盤算,這種兔耳帽應該可以在京城的閨女之間引領一陣風潮才對,將來必定是一樁好買賣。
「不,這是我娘特地為我設計的。」她笑。「南方又不冷,兔耳帽能有什麼功用?」
「原來如此。」他不再多問,只因在米府他從未看見過她母親,想來該是早已不在。
「記得我小的時候,爹要是得閒,便會帶我和娘回惠州省親,那時正好是三月,惠州穆城是一整片的杏花花海,有紅白黃,美得令我好震撼。」她說時,眸中流露出懷念,倏地又變得黯淡。「可是,八歲那年我娘去世之後,我就不曾再到過穆城了。」
「那還不簡單,要老爺在府裡種植幾棵杏樹不就得了?」從南方移植幾棵杏樹,應該不難才是。
「有啊,我房前有兩棵杏樹,你不知道嗎?」她笑睇著他。「不過移栽多年從沒見杏樹開花,後來我才知道,南方的杏樹在北方是不開花的。」
「為什麼?」
米乃祿笑嘻嘻地看著他。「你猜呢?」
他也回以一笑,不過是不懷好意的笑。「猜到了有什麼賞?」
「哇,還要賞啊?」她哇哇叫。
「那當然。」他勾深了唇角彎度。
這真是奇妙的感受,一見到她笑,他便會不自主地跟著笑,彷彿有一股強大的渲染力感染了他。
「好啊,你要是猜得到,我便答應你一件事。」
「什麼事都可以?」
「對。」她回得毫不猶豫。
福至不禁失笑。她肯定沒想過如此沒心眼的承諾,要是遇上一個獅子大開口的人,她會被吃得屍骨無存。
不過,正因為這般沒心眼,她才會如此討喜,又或許是因為有米老爺那般真性情的爹,才能養出她這少根筋又討喜的性子。
「好吧,等我猜到的那天,你可千萬要記住今天說過的話。」
「君子一言……」她嬌喊,想要和他擊掌。
「……你不是君子。」話是這麼說,但他還是握上她的手,驚覺她的膚觸柔膩似水,也難怪玉堂春那登徒子會緊抓著她不肯放。
「那、那就……千金一言!」
「駟馬難追!」他微使力,將她拉向自己,卻沒料到她居然不設防地被他扯進懷裡,當那軟嫩的軀體偎入胸膛時,瞬間好似有什麼嵌住了他心底的殘缺,教他整個圓滿了起來。
「喂、喂,你這是在幹什麼?!」跟在後頭的米麗見狀,立刻衝上前,硬是將主子從他懷裡扯離。「喂,我警告你,不要對我家小姐動手動腳的。」
當米乃祿被拉離的瞬間,空虛感頓時再次充斥福至心中,教他不悅地瞇起眼,正欲開口之際,卻聽不遠處有人拔尖高喊——
「喂,馬車怎能在大街上橫衝直撞的?!」
他回頭探去,果真見到一輛馬車疾速朝自己的方向衝來。
「福至!」
耳邊聽見米乃祿緊張的聲音,下一刻,豐腴的身子已經向前將他推離了幾尺遠,跌坐在地,正好和馬車擦身而過,待他回過神,馬車早已揚長而去。
一旁店舖的客人和夥計全都跑出來,關心的圍在他們身邊。
「福至,你沒事吧?」
他垂眼瞅著懷裡的小人兒,見她一臉緊張,甚至驚慌地檢查他全身上下,彷彿將他擱在心上、彷彿這世間唯有他才是最重要的,他莫名的感到滿足。
「福至,你在笑什麼?」
「……小姐,你的力氣真大。」他心情甚佳的出言調侃。
他的身形雖比一般男人瘦削,但就重量來說,也該比她沉一些,她怎能如此簡單地將他推開幾尺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