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一點,我家小姐聽不下去,要回房休息了。」米麗扶著米乃祿就要走,然而才走沒兩步,聽主子又開口,她才又道:「我家小姐說,別故意在那邊淋雨,想把過錯賴到她身上。」
「跟她說,她沒有錯,錯的是我……」
石猛看著主子,再看向已走開的米家主從,氣得直瞪眼。
「石猛,你問她,是不是人都不能犯錯,是不是錯過一次連改過自新的機會都沒有?」世君臨的嗓音暗啞。
她甚少生病,一旦病了,便是大病一場,一如她愛笑沒脾氣,一旦發起火來,就難以消弭……他懂,可是沒有辦法接受她的視而不見。
「……爺,人都走了。」他的爺眼睛到底在看哪?沒瞧見她們都已經走了幾尺遠嗎?
「石猛,你去問她,到底要我怎麼做,她才願意跟我說話。」世君臨喃著,全身彼大雨浸得濕透,卻不覺得冷。
看著主子失魂落魄的模樣,石猛也跟著愁了臉,正忖著要怎麼去跟米麗那婆娘說時,抬眼便瞥見一道身影從遠處疾至——
「爺,有人闖入!」話落,他想也不想地往前衝去。
世君臨立即也朝前方奔去,見潛入的那人已經近到米乃祿身旁,不禁大吼,「祿兒!」
米乃祿發覺身旁莫名多了個人,驚得來不及反應,反倒是米麗眼明手快地擋在她面前,下一刻,她就見石猛迅疾趕至,以矯健的拳腳功夫將那人逼到廊外。
可倏地,又有另一個人從暗處竄出,直朝米乃祿而去——
離她還有幾步遠的世君臨眼看已來不及上前,只得拔下頭上的束環丟去,他丟得神准,直中對方的眉間,打得對方退後幾步。
「祿兒,你沒事吧?」他趁機衝到她面前,邊問邊看了石猛一眼,確定他的功夫在對方之上,才放心地仔細檢查起她。
米乃祿驚魂未定地看著他,發現那個人又想從他身後逼近,不禁低呼,「那個人過來了!」
世君臨沒有武功底子,看見那人高舉起刀,只能直覺舉臂抵擋,刀子瞬間深入筋骨,痛楚火速蔓延,可他無暇顧及,猛力將對方推出廊外,讓米乃祿主僕脫離危險。
「爺!」石猛解決了一個人,回頭見他受傷,發了火地追打另一人。
「石猛,別追了,先來看看你家主子!」米乃祿著急的從米麗身後走出,只見血水從世君臨的手臂汩汩滴落,在廊上暈開出怵目驚心的紅。
「我沒事、沒事。」單膝跪在地的世君臨開口安撫。
清楚看見他眸底的疲憊和佈滿的血絲,米乃祿的心狠狠抽痛,想要扶他一把,石猛已經來到面前。
「爺。」石猛見那兩人趁機逃出牆外,趕忙回到主子身旁,查看他的傷勢,見刀傷深長,急得大喊,「肥婆,還杵在那裡做什麼?趕快去找大夫啊,以為我家爺是鐵打的嗎?」
米麗這時也沒空計較他喊自己肥婆的事,立刻趕去找大夫。
***
連夜請來大夫診治,為世君臨包紮傷口並拿了藥後,米乃祿直勾勾地盯著臉色發青、雙眼緊閉的世君臨,整個人惴惴不安。
此時此刻,她再也騙不了自己的心,她是如此地擔憂他,如此地不捨。
但她也越來越糊塗了,他可以為了米缸混進府中騙取她的感情,如今卻又為了救她而受傷……她究竟還有什麼是他可以貪圖的?
難道他要的……真的是她的一份情?
她忖著,突見他張開了眼,就像那時她撿回他,他清醒時的那一眼,眸色猶如寒冬的烈日,教她心頭一顫 。
四眼相對的瞬間,她狼狽地別開臉。
「祿兒……」世君臨探手想要抓住她。
米乃祿往後連退數步,不知所措地回過身,朝米麗低語,她立刻轉述,「喂,去跟你家主子說好好歇息,我家小姐要回去休息了。」
石猛微揚起眉,想了下,對著主子說:「爺,米家的下人已去抓藥,但我總覺得不妥,所以我這就去瞧瞧。」話落,他走過米麗身旁時,用力朝她眨了個眼。
「喂,你……」米麗本想叫住他,可一見他的表情,想了下,倏地改口對自家主子說:「小姐,我突然想起老爺喝藥的時間差不多要到了,我得到廚房瞧藥煎好了沒才成。」
米乃祿瞪大眼,伸手想拉住她,沒想到她滑溜得很,迅速跑到房外,把門關上。
頓時,客房裡就只剩下她和世君臨,氣氛尷尬萬分。
「祿兒,我想那名黑衣人應該是針對我來的,很抱歉給你添了麻煩。」突地,他啞聲道歉。
米乃祿看向他,沒反駁他的話。他說的沒錯,米家從未與人結怨,沒有人會心狠手辣地潛進米府傷人,所以說,那些人是他招惹的。聽他說這事時口吻極為平淡,彷彿早已習以為常,是這樣嗎?
「我會派人加強守衛,你別怕。」瞧她眉頭微皺,他暖聲安撫。
她沒吭聲,反倒不自覺的擔憂起常在外頭走動的他。
「……祿兒,我好渴,可以給我一杯茶嗎?」世君臨又道。
看向桌上的茶水,米乃祿一頓,替他倒上一杯,走到床邊遞給他。
「謝謝。」他伸出手接住,試著坐起身,卻因傷勢而顯得很吃力,幾次掙扎未果,米乃祿終於看不過去,伸手拉他一把。
握緊她的手,他順利坐起,黑眸直睇著她。「祿兒,你沒事吧?」
她沒回話,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死緊,這才發現自己上了他的當。他的傷在右手臂,他只要靠左手,一樣可以撐著起身才對。
「你瘦了好多。」他近乎貪婪地注視著她,然而越瞧,心越傷。
她豐潤的頰如今已不復見,讓她的五官更加立體,就連大眼也有些深陷。整個人柔弱得我見猶憐。錦裳穿在她身上顯得寬鬆許多,腰帶束得她的腰更顯纖美,可是在他眼裡,卻是太過纖弱,令他擔憂。
米乃祿抽不回手。又不想出蠻力傷了他,只好垂著長睫,相應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