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沒開出停車場,他想到什麼似的又快速回轉,來了個漂亮甩尾,車窗一降,露出笑嘻嘻的嘴臉。
「媽說她從巴黎帶了一些新裝回國,要給春風妹妹的,不要忘了帶她回家試穿。」他指的是回馮家,而非何家。很欠揍的馮天維一交代完,有些戲謔地行個舉手禮,油門一踩又飆走了。
「你這個……無花不摘的風流鬼……」馮天綱牙根一咬,氣憤難平。
兼任研發部的工作已經忙得分身乏術了,為什麼他還得扛起跑腿任務,將一頭睡得不省人事的豬運送回豬舍,他有必要那麼命苦嗎?
「喂!醒醒,不然我要把你丟下去了。」他聲線壓低,恐嚇著。
何春風嬌懶地橫過手臂,勒住他脖子。「摔疼了我要向馮媽媽告狀。」
「你……哼!算你狠。」他口氣很凶,可動作卻異常輕柔,像是呵護一件易碎物品,輕輕將背上睡死的人兒放上副駕駛座,並調整座椅讓她躺得更舒服,輕扣安全帶。
今日鄰家小妹的懶性,馮天綱難逃其咎,他也是寵壞她的罪魁禍首之一,縱使嘴上的數落聲不斷,可他和其他的馮家人一樣,早就陷入何春風的魔咒裡,深深被俘獲。
「我先送你回家,晚一點你再到我家拿衣服,聽到沒?」睡睡睡,早晚睡成神豬。
有幾分惡意,他故意捏住她鼻子,看呼吸困難的她會不會自動醒過來。
「嗯!回家睡覺。」她腦裡只轉著一個念頭,其他不在她關心的範圍內。
鼻子不通,她改用嘴巴呼吸,一張嬌憨睡臉噙著甜甜笑意。
以美人的標準來看,何春風不算美,肉肉的臉頰帶著孩子氣,微噘的嘴兒稍嫌大了些,朦朧的雙眸像是沒睡醒,不夠晶燦有神。
可沒來由的,她就是討人喜歡,而且是越看越順眼,平凡五官組合在圓臉上,讓她看起來無辜又和煦如春風。
但是,這是一個騙局,認真起來的何春風非常非常可怕,這是馮家三兄弟切身的體悟。
「沒見過比你還好命的豬,你等著七月慶典時被宰來當供品。」捏鼻的動作不見成效,馮天綱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長指往下一滑,落在豐潤唇瓣上。
似是收到某種無形力量牽引,他眼神一黯,不自覺地再唇上來回摩挲,不輕不重的撫觸令人愛不釋手的粉嫩。
望著她恬靜無憂的嬌柔睡顏,馮天綱眼底的火焰滅了,心口軟軟,一股眷寵的笑意浮上嘴角,似乎她此時的柔順取悅了他。
一聲誤觸的汽車喇叭聲驚醒了他,猛一回神,他略帶慌色離開幾欲一親芳澤的唇。
他……他差點吻了她,這個把他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的小惡魔。
他煩躁爬了爬凌亂的發,方向盤一轉,駛出主管專用的停車場,朝落日的方向奔馳。
他車子開得不慢,但日落的速度更快,還沒到家,低垂的夜幕取代了太陽,車燈大亮的照進昏黃的巷子口,人間銀河在夜地籠罩下閃閃發亮。
「啊!我的雞腿,不要跟我搶……」油亮的光澤,抹上金黃色蜂蜜,香味四溢,好想……好想咬一口。
「何春風,在不張開你的嘴,我就打斷你兩排牙齒……」是可忍,孰不可忍。
睡得迷迷糊糊的何春風聽見熟悉的威脅聲,長睫顫了顫,眼皮微掀。「你好吵喔!每次都喜歡吵我睡覺。」
「下車。」他忍著氣。
「下車?」他趕她下車……
「你家到了。」終於可以擺脫她了。
「喔!」原來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為他被她逼到極限,準備將她就地正法,殺人滅口。
「喔什麼喔,你到底睡醒了沒有?站好,搖搖晃晃像什麼樣子,大門鑰匙呢……你沒骨頭呀!不要一直往我身上靠……」可惡的女人,她就對他這麼放心,沒想過他也是會有獸性大發的大野狼。
馮天綱冷汗暗流,一手攙扶著直往他偎的嬌軟身軀,忍住不讓視線往白嫩的胸口瞟。
沒人會說何春風是美女,但她身材高挑,上圍豐挺,一頭留了七、八年的如瀑長髮絲墨亮有光澤,若再襯以貓似的謎樣雙眸輕瞇,還真有幾分魅惑風情,讓男人忍不住要露出狼相。
「靠一下又不會少塊肉,你真的很小氣耶!」伸了伸懶腰,她沒伸手掏鑰匙,直接朝他攤開掌心。
「幹麼,又沒帶?」他是她家的菲傭不成。
馮天綱臉色不快的取出自己的鑰匙串,找出其中一支啟開了何家大門。
「很重吶!我出門只帶五百元和一張電話卡。」她說得很理直氣壯,某人卻氣得想當場謀殺她。
「我買給你的手機呢?」全球定位的衛星手機,價值不菲,不論在深山高原都收得到訊號。
何春風微微怔了一下,迷惘的眨了眨眼。「呃,好像放在電視櫃上。」
「放在電視櫃上?」他一聽,臉黑了一半。「你知不知道手機的作用是什麼,我要你隨身帶著,你給我當家用電話,存心想氣死我是不是……喂!等一下,你家為什麼是暗的,何爸何媽呢?」天黑了還不開燈,想省電呀?
「他們去墾丁七天六夜遊,順便聽聽『春吶』。」享受人生。
聞言,他的臉全黑了。「就放你一個人看家?!」真放得下心?
何春風唇畔揚起一抹黠笑。「不是還有你們嗎?我媽說,我要是不敢一個人在家,就叫你們兄弟三人輪流來我家陪我。」
「何、春、風。」為何他有被耍了的感覺?
她呵呵低笑。「我們家的牆很舊很老了,你千萬不要吼叫,不然等我爸媽回來看到一個好好的家變成廢墟,他們會很難過的。」
「你……你……如果哪一天被你氣死了,我一點也不意外。」兇手除了她,別無他人。
「人家哪有這麼惡質,遠親不如近鄰嘛!我們要守望相助、相親相愛……咦!你的手怎麼了?」好像……嗯!牙印。
他冷著臉,輕哼,「被一隻貪嘴的貓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