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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你隱瞞我的事似乎更多一點。」凌芮希的神情微含一絲冷意。

  迎月忽然軟軟地跪下來,帶著懺悔的口氣,低低地說道:「奴婢服侍四爺這麼多年了,從來都是小心翼翼,謹守分寸,但是在花芋的事情上,奴婢的心眼是窄了些,冷落了花芋,是奴婢的錯,奴婢願意領罰。」

  花芋沒料到迎月會有此舉,怔然傻住。

  「雲養齋有雲養齋的規矩,這話好像是你說的。」凌芮希微瞇了雙眸。「既然這樣,你確實應該做好榜樣。」

  迎月終究不敢在他面前太過出言不遜,只得忍氣勉強一笑。

  錦荷在一旁忍不住插口說道:「四爺,迎月姐姐十五歲就被太太買來服侍四爺,小心慇勤地服侍了四年多,雖然四爺沒有正式將迎月姐姐收房,也沒有正式給她名分,但王府裡誰不是早把迎月姐姐看成四姨奶奶了?四爺遲遲沒有定下她的名分,這一年來待她又是冷冷淡淡的,現在來了個花芋,馬上就佔據了四爺的心,要說委屈,她可比任何人都委屈呢!」

  花芋怔然凝望低著頭傷心落淚的迎月,胸口拂過一絲難過的情緒,心情宛若秋日裡的落葉般蕭索。

  凌芮希冷冷朝迎月和錦荷掃一眼,被迫要面對他始終迴避的問題了。

  迎月剛被母親送來他身邊時,他才十八歲正是剛剛成年的男子情慾最容易衝動的時期,母親把迎月安排給他的用意,就是要讓他明白男女之間的事,給他一個可以紓解情慾的對象,避免他在迎娶正室妻子以前到外面胡來。

  剛開始,迎月少女的天真和柔軟的胴體確實讓他好奇並沉溺了一段時間,直到他發現迎月漸漸地有了心計和城府,並將她的力量蛛網般地罩住「雲養齋」。

  為了確保自己的地位,她開始懂得拉攏母親當靠山,可以討母親歡心,甚至妄自尊大起來,對小丫鬟都不夠寬容,這樣的迎月失去了原本的天真可愛,變得眼淺勢利,愈來愈像父親的妾室白姨娘。

  王府雖然有正室夫人汪若蘭,但她避世而居,幾年也難見一次面,而母親柳香靈雖為側室,但精明能幹,個性要強,把王府的總賬房握在自己的手裡管,白淇茉就是個丫鬟收房為妾的姨娘,淺薄無知,專愛惹是非,連她三個兒子都為她頭痛不已。

  當他發現迎月愈來愈像白姨娘時,對她漸漸感到厭煩,態度也慢慢疏離,豈料,他開始冷淡迎月以後,她更變本加厲做出讓他反感的事,就像明明沒有懷孕卻鬧得人盡皆知,對老夫人送來的花芋則暗中使壞,這樣的女子一旦收房為妾,將來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生活和麻煩可想而知了,這也就是他為何遲遲不正式將她收房為妾的原因。

  「你起來。」他閉眸捏了捏鼻樑,思索半晌。「花芋的事情就算了,明日起,你回家去住一陣子,我讓你回來時你再回來。」

  「四爺!我不回去、我不回去!」迎月驚惶地抱住他的腿。

  「是你自己願意領罰的,明天一早就叫你弟弟過來接你回去。」凌芮希輕輕推開她,牽起花芋的手走進暖閣。

  迎月臉色煞白,整個人僵著,哭成了淚人兒。

  錦荷沒有想到凌芮希真的責罰迎月,不由得暗暗抽一口涼氣,未免引火燒身,她也不敢再吭聲了,默默地把迎月扶起來。

  ***

  「四爺……」跟著凌芮希走進暖閣後,花芋不安地怯聲喚他。

  「想為迎月求情嗎?不用了,省點力氣。」凌芮希放下隔著暖閣與外間的帷幔,轉過身將她輕輕摟進懷裡。

  花芋環住他的腰,甜蜜而滿足地把臉頰輕輕貼在他的胸前,整整一日的緊張不安都在他的懷抱中一點一點地散去。

  「四爺不要為了我和迎月姐姐的事煩心,念著她服侍你這麼多年的情分,過幾日就把她接回來吧,別讓她在心裡怨四爺薄情。」她遲疑著囁嚅。

  「你怕我是個薄情的男人?」他撫著她的鬢髮,唇角的笑意若有似無。

  花芋默然半晌,似有感觸般地歎息著。「四爺,我寧可你是個多情的男人,也比當一個薄情的男人好。」

  凌芮希輕笑一聲,道:「多情和薄情都不是好男人,你怎麼不希望我是個專情的男人呢?」

  「我若這樣想,便是為難四爺了。」她的神色微微恍惚。

  凌芮希這樣的身份,身邊有一妻多妾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不想為難凌芮希,也是不想為難自己。倘若看不開,就會想老夫人一樣,終身活在無窮無盡的痛苦和憂愁裡。

  「像你這樣的女人,是會把男人慣壞的。」他啞然低吟。「你應該潑辣地對我說,四爺,除了我以外,你不許再碰其他女人。」

  花芋失聲笑了出來,就像聽見一個叫兔子飛上天去的笑話。

  「我是個丫鬟,敢對主子說這樣的話不是造反嗎?」她是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凌芮希若有所思地淡淡一笑。

  「錦囊呢?」他磨挲著她頸側的細膩雪膚。

  「在我身上。」她忙解開衣領,從小襖內把錦囊拉出來給他瞧。

  「沒有被迎月和錦荷她們發現吧?」他俯在她耳旁輕聲問。

  「沒有。」她搖頭。「我一直不敢脫下衣服來。」此時已是初夏,在屋子裡還穿著緞襖實在讓她熱得發昏。

  「找機會把這個錦囊扔了。你不是有個香囊嗎?把東西換進香囊裡,就算被發現也不用擔心了。」凌芮希幫她脫下緞襖,並把錦囊解下來。

  「一定要把錦囊丟了嗎?」繡工那麼精緻的錦囊,而且還是他的東西,丟了實在可惜。

  「不丟掉,遲早會被迎月和錦荷看見。這個錦囊她們眼熟的很,雖然你說錦囊是我送你的,她們也不敢怎麼樣,但是錦囊裡畢竟藏著重要的東西,還是小心謹慎一點。」他笑著捏了捏她的下巴,然後打開錦囊,取出折成四方的白紙,輕輕攤放在床榻旁的花梨小桌上,舉著燈柱仔仔細細照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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