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其它事情的話,藍老師還是早些歇息,明兒個還要上課。」她下逐客令。
「其實……在下還有一事相求。」他深夜造訪,其實另有目的。
這個男人會不會太麻煩了?老是婆婆媽媽的。「究竟何事?」
他凝視著她。燭火輝映之下,他清楚看出她的不耐煩,嘴角不禁微揚。
不知道接下來冰山會不會再次爆發?還是……她會出現另一號表情?實在值得期待。
「在下想去拜祭前任當家慕容均和慕容夫人。」越是禁忌的話題,越是代表其中藏著秘密,他就是要挖出她的秘密。
果不其然,她霍地站起身,危險的眸子凝著殺氣。
「為什麼?」
「我和慕容均是故友。」
「故友?」
她冷聲問著,按著劍柄。故友這個說辭可以有很多層意義,只要對他的回答稍有懷疑,她會毫不遲疑地出手。
她的反應真有趣,只要說出她最敏感的字眼,她萬年寒冰的表情,就會出現裂痕,眸底竄奔的是騰騰殺氣,彷彿之前冰冷的表情只不過是用來封住殺氣的封印。
這種人,橫看豎看,都是一個容易上當的傢伙。他真懷疑她是憑什麼本領,當上一個古老暗殺組織的當家。
就讓他再試探她吧。藍知逸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道:「其實——」
「當家!不好了!不好了!」
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被一個大嗓子破壞。藍知逸不悅地看過去,發現匆匆趕來的,竟然是負責照顧三位小公子的下人。
「利三,什麼事?」慕容臻一眼就認出對方是服侍慕容栩的利三。
「當家!剛、剛才小人到大少爺房裡去,哪知道大少爺並不在房中,小人就四處找了找,結果……結果在通往後山的小徑上,發現大少爺的鞋子!」
「後山?!」慕容臻一驚,隨即下令。「立即去找總管,吩咐他帶兩隊人馬到後山尋找大少爺,我先趕去。」
藍知逸好奇地看著難得慌張的她,只見她拿起長劍,疾步越過他。
「慢著,我也一起去。」說不定這是瞭解她的好機會。
「不用了,我不想多個人礙手礙腳。」
他沒有理會她的拒絕,只是輕輕一笑,尾隨她的腳步而去。
***
慕容大宅東邊的別院中,有一條可以通往後山的快捷方式。但是後山入夜之後,會有野獸出沒,所以她已經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在入夜之後闖入後山。
她的腳步很快,身後的他追得有些喘。他沉重的呼吸聲讓她更是心煩,乾脆施展輕功往前掠去。
「慕容當家!等等我——」
足下輕點,她無暇理會他是否會淪為野獸的晚餐。她的一顆心跳得又急又快,想著年紀尚輕的慕容栩,更是自責。
她應該派人守住那條快捷方式才對!是她太大意,以為只要下了令就無人敢去,偏偏慕容栩天性好奇,一定是為了一睹野獸的真面目,才私自溜去後山!
要是他有個萬一,她該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當家和夫人呢?
心一急,她躍上樹梢,想居高臨下看個清楚。但是今晚的月色迷濛,她瞧不清楚遠處的情況。
「這樣下去不行,還是躍下地面去找。」她喃道,縱身躍下,身後卻傳來大呼小叫。
「慕容……呼呼呼……當家……呼呼呼……找到了……」一轉身,就看到汗流浹背、氣喘吁吁的藍知逸跌跌撞撞跑到她面前。
「你還在啊?」真是倒霉,竟然沒讓他跟丟。
他扶著身旁的梧桐樹,大口大口地吸氣,擺了擺手,又指了指天,口中發出呼呼的喘氣聲。
她根本不知道他想說些什麼。算了,她現在沒興趣知道。「你站在這兒,等總管帶人過來。」
藍知逸瞄她一眼,隨即一把拉住她的手。「且慢,我——」
唰——長劍出鞘,寒氣逼人的「天舞」架在他脖子上,讓他霎時瞠目結舌。
「幹什麼?」她的聲音和眼神足以凍僵人。
幹什麼?他才想問幹什麼呢!只不過是拉了一下她的手,她就要砍下他的腦袋嗎?他連忙高舉雙手,表示自己無惡意。
「慕容大當家,我只是想說,前方的路太暗,不如點一支火把。」
她瞪他一眼,收回長劍。
他摸著滲出血絲的頸部,她的長劍已經在上面留下紀念。很明顯的,要是剛才她的手勁稍重,他的腦袋就真的搬家了。
這個陰陽怪氣的小子,真是危險又古怪!心中咕噥著,他看見她正摸黑找著可以充當火把的樹枝。
這小子真是有夠笨。他翻了個白眼,從懷裡掏出火種,吹了一下,火種燃起微弱的火光,他迎上她。
「慕容當家,我這裡有火種,雖然不是很明亮,但是——咦!」
才說著別人笨,他腳下卻被樹籐一勾,整個人往她的方向撲去。本來他可以輕易地穩住腳步,但轉念一想,他這個斯文儒雅的老師,應該不諳武功才是,所以他就任由自己往她身上撲去——
「你……」慕容臻來不及喝斥,他的重量已經壓了上來。她根本承受不了一個男人的重量,趕緊往後一退。
老天爺像是故意作弄他們,她腳下踩了個空,兩人一起往身後的斜坡滾落。
「啊……嗚!」
斜坡盡頭就是斷崖。藍知逸眼捷手快地抱住一旁的樹幹,還來不及慶幸,她慌亂之下一攬,雙臂環住了他的脖子,掐得他痛呼一聲。
結果,兩條身影在半空中晃來晃去,唯一的支撐就是藍知逸單手抱著的樹幹。
「你……我……」太過分了!這小子竟然整個人掛在他身上!
「快爬上去!」慕容臻腳下無從借力躍上,唯有攀緊他的脖子喝令。
「我也想爬啊!但是你妨礙了我!」要是只有他一個人,他早就爬上去了。
「該死!」她低咒一聲,他身上傳來的男子氣息讓她聞之欲嘔。
「別晃!」二人的雙腿已經在斷崖邊晃來晃去了,他單憑右手之力,根本撐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