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日與樊衣甫有些衝撞,對他也多所防備,可是那日深夜,樊衣甫那年輕人也不知怎麼尋到了她的寢房,與她長談了許久。
她這才知道丹花這丫頭為了讓大家都能活下去,背著她們做了多少事、吃了多少的苦頭。
真是個惹人心疼的丫頭呵!
若不是樊衣甫替她仗義執言,她們這些女人還當真就這麼賴著丹花,半點自立自強的想法部沒有。
第5章(2)
「福嬸,我沒事的。」好吃好睡了幾天,宇文丹花的氣色當真紅潤不少,精神也好了許多,可偏偏福嬸總盯著她,讓她雙足不能點地,只能一直待在榻上,吃飽睡、睡飽吃。
問她為何,她便說都是樊衣甫交代的,說她前回身受重傷時,沒有好好調養身體,要是這回再不好好調養,不出三年便會沉痼難治了。
有那麼嚴重嗎?
她倒覺得是那個傢伙唯恐天下下亂,才會故意說出這些話來嚇人。
雖然那日暈了過去,可是自從醒來後,她並沒有覺得自個兒的身體有任何的不適。
愈想愈覺得氣悶,自己怎麼會遇上這個個性詭譎難辨的男人。
被關得煩悶,所以一等福嬸離開,她便想要透透氣,掀被起身,可是雙足點地,才發現怎麼也摸不著自己的繡鞋,想來是福嬸使的小把戲。
宇文丹花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但還是任由地上的涼氣從腳底竄進她的身軀。
她朝著窗邊走,才想著要吸口新鮮空氣,門便被人大刺刺地推開來。
原本她還以為是福嬸去而復返,心中才暗叫了聲糟,正想開口向福嬸討饒,誰知轉頭便見樊衣甫如入無人之境的步入她的房中。
見到他,宇文丹花胸臆中一股悶氣驀地熊熊燒起,自然沒能給樊衣甫好臉色。
「氣色倒是不錯,可是臉色倒是不怎麼好看啊!」
彷彿完全不在乎她那難看的臉色,樊衣甫好整以暇地踱至她身邊,才站定便伸出了手挑起她那尖細的下頷,仔仔細細的瞧著。
這男人……
對於他輕佻的舉動,宇文丹花簡直氣壞了,啥都管不上,伸手就想要揮去他那一臉的賊笑。
「嘖,力氣也回來了,是比前幾天只會躺在榻上昏睡好多了。」
樊衣甫一邊靈巧地閃過她的攻擊,一邊叨念著,還眼明手快地捉住了她的手,一個巧勁旋身將她攬進懷裡,制住了她的攻擊。
「你想怎麼樣?」她咬牙切齒的問道。
「我沒要怎麼樣,只是想跟你說,等會兒會有兩個長工過來,這莊稼的事,交給他們就行了。」
早知道她絕對放心不下田里的事,要是不替她安排好一切,這丫頭只怕沒心思讓自己好好養身,所以便順手替她張羅了。
聞言,宇文丹花驀地一愣,好半晌不能消化自己所聽到的。
他為她找長工,為什麼?
他本就不是一個人慈心善的主兒,他的善舉背後都是藏有目的的,一如他行醫時的態度。
心中的狐疑讓她知道在這種時刻自己得要鎮定,於是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仰首凝望著他,直到在他那毫無表情的臉龐上瞧不出端倪,她這才又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為什麼?」
「因為接下來,你得好好養著身體,所以無暇可以理會那種瑣事。」
樊衣甫好理所當然的說道,但聽在宇文丹花的耳裡,卻是有聽沒有懂。
不管是調養身體,或是聘請長工,這應該都是她的事吧,他究竟憑什麼用這種君臨天下之姿,一副他說了算的模樣決定一切。
「那不關你的事!」雖然怒力想要用最冷靜的態度和他好好討論此事,可是語氣間還是不免沾染上些許的火氣。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樊衣甫勾起一抹壞壞的笑容,然後挺無辜的說道:「你是我的女人……」
他的話才起了個頭,宇文丹花已經暴眺如雷,幾近失控的吼道:「我不是你的女人,那只是在作戲、作戲……」
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他的女人,又霸道的要福嬸將她關在床上,還自作主張的替她找來長工……
這一切的一切,原本都該屬於一個疼愛妻子的丈夫的責任,就像儲仲泉那樣小心翼翼的呵護他心愛的妻子談宗音。
他與她,既非情人,也非夫妻,要不是那次的陰錯陽差,他們之間壓根就連朋友都稱不上。
既然如此,他又憑什麼對她做這些看似溫柔、但其實殘忍的事兒。
因為他的種種行為,她知道自己枯寂的心開始萌出一棵希望的苗,隨著他為她做的事兒愈多,那株苗兒就愈發成長茁壯。
可現時今日,背負了那麼多的罪孽,她憑什麼擁有那抹不切實際的希望!
如果可以,她希望從來不曾遇上他,那麼她便可以心無旁騖的照顧這一大家子,直到老死。
聽到她那幾近失控的嘶喊,樊衣甫微微頷首,像是贊同了她所說的話,可隨即又開口說道:「那的確是作戲,可既然要作戲,咱們就該作個十足十,要不然那個姓段的娘們不就一下就發現破綻了嗎?」
一句話,便輕易堵得宇文丹花無話可說,她的唇嚅了嚅,原本激動萬分的心緒倏地沉寂下來。
像是力氣盡失地垂下腦袋瓜子,再抬頭時,細緻嬌艷的臉龐上再無任何表情。
「那麼,咱們就別作戲了吧!」
寧願不要貪他這個神醫的便宜,就算寨裡頭真有人生病了,花錢便是。
他那幾次不經意的動作和言語,早已讓她平靜的心湖掀起波濤,若是再不抽身,只怕真要置自己於萬劫不復的境地。
錯愛一次已經足夠,當她在鬼門關前兜轉一圈的那一刻起,她就發誓今生今世不再沾染情愛。
即使有一丁點的可能都不行,苦戀一次,已經賠上她的所有,她再也沒有那種義無反顧的勇氣。
更何況,這個男人壓根不愛她,她不過是他的一個擋箭牌,她知道愛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有多苦,所以她連動心的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