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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茜希搔搔頭髮,把她漂亮的髮型全抓亂了。

  「師父,知道了,我回去再多練練……」她小聲咕嚨。

  原仰可看不下去。

  「茜希的作品今天已經售出六成,這才是第一天而已,我們估計在三天內就可以全部售出。」他禮貌微笑,以實際的成績為女朋友的實力辯護。

  符揚只斜看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我和我徒兒說話,你誰呀」。

  原仰不但沒有受到冒犯,反而差點笑出來。

  現在他知道茜希的暴躁臉是跟誰學的了,他們師徒倆的神情簡直如出一轍。

  再想一想,他們是師徒的關係,也就不那麼難以理解。

  木石刻印和陶塑確實有許多共通點,例如雕模和刻制粗胚的技巧,便與木石雕刻有異曲同工之處;至於佈局、構圖,以及美感的思維,茜希明顯承襲至一位實力深厚的名家。便連符揚自己,據說本身也同時是書法和繪畫的高手。

  在藝術的這一門,原本就是條條大路通羅馬。

  符揚花了一個多小時,仔仔細細將徒見的每件作品都看過。原仰看她像只小狗,跟在師父後頭吐舌頭搖尾巴,真是好氣又好笑。

  尤其符揚若是對哪件作品有一、兩句好評,她的尾巴簡直搖得快斷掉;若批評了哪一件幾句,小狗耳朵馬上垂得跟被踢了兩腳的喪家犬一樣。

  她對自己怎麼就沒這麼溫順聽話過?

  唉,一物克一物這話,果然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第10章(2)

  看完一圈,符揚總算點了點頭。

  「還可以。」

  簡單的三個字,讓茜希笑得像天上的太陽跳到她臉上。

  「師父,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來,師娘呢?」

  「她身體不太舒服,我讓她別跑這一趟,等你到紐約展出時再說。」符揚簡單地道。

  茜希小心翼翼地問:「師父,你不會是搞出人命吧?」

  一道絕殺的銅鈴眼馬上射過來。

  「哼!你師娘叫你人有空去紐約坐坐!」符大帥哥揮揮手,不爽地大步離去。

  沒有否認耶!看來真的是搞出人命了。茜希偷笑。這樣她算不算有小師弟或小師妹?

  不過——

  「『還可以』耶!」她對原仰好開心地笑。「師父說我還可以耶!」

  還可以,在符揚的語彙裡就是極大的讚美了。

  原仰真想將她抓來剖開看看,平時的火爆酷勁哪裡去了?

  難怪在「玻璃迷宮」開個展相當順利,要場地有場地,要人手有人手,想來還是沾了符揚這層關係。

  更難怪她應付個展的場面似乎游刃有餘。以前跟著她師父,只怕更大的陣仗也見識過。

  「符揚是你師父的事有什麼好難以啟齒的?你以前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只是好奇,倒不怎麼著惱。

  「沒辦法呀!師父以前老是跟我說,他這輩子就只收我這個弟子,以後要是出來混江湖沒混出個名堂,千萬不要報他的名號,免得丟他的臉——今天既然他說『還可以』,那以後我應該可以提到他了。」

  原仰又想笑。

  實在是,拿她沒辦法!

  「以符揚這麼特立獨行的個性,怎麼會肯收你為徒?」

  這個問題已經是他們回到他的套房,一起泡在按摩浴缸裡提出的了。

  他們一人躺按摩浴缸的一頭,四隻腳在中間地帶相抵。浴缸外面以冰桶鎮著一瓶香檳,原仰的手中拿香檳,她則吃著用來替香檳提昧的新鮮草莓。

  飯店服務生甚至提供一種可以在水上漂浮的充氣托盤,讓她把草莓擺在托盤上,在浴缸裡漂著吃。

  可見來拉斯維加斯的客人平時洗澡不好好洗,天知道都在做些什麼。

  「嘖嘖,真想看看飯店裡還有哪些變態道具。」茜希拿起一顆草莓,研究地道。

  「回答問題。」原仰的腳丫子戳戳她。

  「噢!」她想起來,聳了聳肩。「就方婆婆啊!」

  「方婆婆?」她的房東?

  這是原仰萬萬想不到的答案。那個從頭到尾沒出場過幾次的老太太,竟然一直在一個他不明瞭的程度上,影響著茜希的人生。

  「其實主要還是師娘啦!如果不是為了師娘,師父哪來的興致管這些閒事。」茜希解釋:「我師娘叫成萸,小時候寄人籬下,過得很苦,當時方婆婆住在她隔壁,有注意到師娘和她哥哥經常被親戚打罵虐待,所以有時候她就故意找個理由把成萸帶到自己家來,免得她留在那個家裡被欺負。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方婆婆和阿公搬家為止,兩方才斷了聯絡。」

  原仰明白了。「所以你師娘受了方婆婆的恩。」

  「嗯,後來她和她大哥成渤一直在打聽婆婆的下落,找到婆婆之後,兩家人一起來向她道謝。婆婆其實也很意外,因為對她來講,就只是多年前看不慣兩個小孩子被欺凌而已,倒沒想到成家兩兄妹記得這麼深,還一直在找她。」

  「對她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對那對小兄妹來說,那可能是他們童年少有的溫情,難怪他們會記得這麼牢。」原仰能明瞭。

  「是啊!他們兄妹倆當時有跟婆婆講,以後生活上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和他們聯絡。婆婆年紀一大把,本來也沒什麼需要,只是聽師娘隨口說起,自己的丈夫是個藝術家,老人家根本也搞不懂藝術家有哪些分門別類,只提了一句:她有個堂侄孫女也在玩什麼泥巴的,如果可以的話,可不可以幫忙介紹一個好師父……」

  「啊!」原仰頷首,「然後符揚就當仁不讓了。」

  「嘿嘿,也沒那麼當仁不讓。」茜希汗顏道。「我當時根本不成氣候,師父也是來看過我的一些初學之作,大概覺得我還不算廢材一根,再加上這麼做可以讓妻子很感動,所以馬馬虎虎、勉勉強強也就讓我跟他去紐約學藝了。」

  她倒是認為,「讓妻子感動」這一點才是主因。她那個不肖師父,天王老子來也不甩,就對她師娘寶貝得要命。

  原仰想到他們師徒倆大魔王與小魔王的個性,不禁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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