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芙蓉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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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心口空涼,她有些緊張了。若是……若是他真的如她所想這般,那麼,他們兩人之間原本的交往究竟算什麼呢?

  同窗情誼?袍澤之情?

  她想問,卻來不及問。

  四天後,兵部傳來軍令,命上官紫先赴漠北支援。

  第七章

  簡直太荒唐!

  饒是她帶軍數年,也不曾見過將鎮守前線的主帥調往他處進行支援。

  這兵部想剷除他們倆,所用的手段也實在太陰險了!

  「你記住,」軍帳裡,即將出發的上官紫對著湛露低聲交代:「最多八日,我就會回來,小心吳公公,別讓他有機可乘。」

  他不用官階命令,是由於這擔憂是出於私人心情。

  為達目的,那些人會不惜使用各種手段,他最是清楚。湛露雖天資靈敏、心思細巧,但那也只限於兵法軍事,這些黑暗政場的卑劣手段,她卻不曾接觸。

  加之她的女兒身……實在太危險了。

  「我很生氣。」湛露看著他,緊緊握住拳頭,「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她已經把功勞全讓給別人了,這樣還不夠嗎?

  為何他們享受所有,卻還要狠狠倒打他們一耙?當年的遼東民變,她並沒有做錯!錯的是陳河,她已經用最溫和最少傷害的方法解決,他們怎能是非不分呢?

  她像個孩子似,明白地說出自己的憤怒,這令他扯緊的眉頭微鬆。

  「再生氣,也已改變不了事實。」他必須去,而且不得有所推托,否則只有讓他們更加有藉口、微詞罷了。

  思及多年前的一場小恩怨,竟導致今日這般大禍,她難過道:

  「對不住,上官,若非是我,也不——」

  「不。」他打斷她的道歉,同意道:「你做得很好。若是你沒開口,我也會選擇和你相同的方式。」

  「啊。」她懇切凝眸,心中充滿難以名狀的感情。半晌,也笑了,「原來我們倆在那麼久以前就心意相通了啊!」用著同袍的語調,她得意地努嘴。

  聞言,他淡淡斂眸,手微抬,在她的輪廓旁輕撫。

  那長指的觸撫,令她呆住,僅是一瞬間,她就被攬進他溫熱的懷中。

  「咦、啊?」倚靠在他肩上,她瞪大了眼。

  這實在讓她太過震驚了!他從來就不是那麼熱情之人啊。

  被他抱在懷裡,那穩重的呼息、寬闊的胸膛、能包容天地的襟懷,給予她無限的心動和眷戀。

  忍不住小小地回擁,她的手竟輕輕發顫。

  「等我回來。」他在她耳邊低沉說道。

  然後,放開她,揮開帳幕,帶領五千軍隊遠去。

  「我會的。」她目送他,直至揚起的沙塵平息久久。

  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處理各種棘手狀況,並且等到他歸來。

  但她以為只要自己不出差錯就可以避免落人話柄、免除麻煩,卻未料吳公公的伎倆齷齪,將目標放在她的士兵身上。

  「湛參贊,你看看這些東西哪!」

  平靜無波地過了五日,吳公公忽帶著十數名新兵找上湛露,道:

  「這是這些士兵賭博的器具和銀兩,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大敵當前,軍營裡是不容許有這些玩意兒出現的吧?」官軍駐守邊疆,找些樂子在所難免,將領通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在軍況緊急的時候,卻嚴禁軍紀散漫。

  湛露看著那些已經被嚴刑拷打的年輕新兵,鼻青臉腫,遍體鱗傷,還似囚犯般被鐐銬鐵鏈……他們有的甚至不滿十五歲!

  她忍住怒意,緊聲道:

  「你怎能私自用刑?」

  訓練時她再三叮囑,她不相信自己的士兵會做出如此放肆之事。姑且不論過程為何,擅用私刑怎麼也說不過去!

  「士兵們不知好歹,觸犯軍法,當然是要教訓了。」橫豎他們的功用只是挖溝,抓幾個玩玩也無傷大雅。吳公公冷冷譏刺:「這批新士兵是你負責的吧?既然他們出了紕漏,身為長官的湛參贊,是否也該……」他故意留住話尾,讓湛露難堪。

  「你!」她必須用盡力氣捏著雙掌才能克制自己。

  「若你不認帳,那也行。」吳公公嘿嘿笑道:「不過,我可不知明兒個又會有多少士兵遭殃了。」擺明在整人,吃定湛露沒膽量和他槓上。

  再怎麼說,他是兵部的人,若是他一個不高興,或許就不再是將帥調往別處勞途征戰這麼簡單而已。

  湛露的確是萬萬不能和他爭執。軍心才穩定,主帥卻不在,一旦內訌,後果不堪設想,為了整個軍隊著想,她絕不可以這麼做。

  見她默然不語,吳公公得逞地低笑。

  「為了一整軍中風氣,處罰定要加重,殺雞儆猴,以告眾人。」輕輕擊掌,「來人啊,將湛參贊帶到操練場,吊在木桿上一日夜,警惕眾軍!」

  「參贊……」有些受她照顧的新兵看不過去,欲上前阻擾。

  「別。」湛露以眼神示意他們勿動,任憑吳公公的手下將她捆綁帶走。

  她知道如果自己拒絕接受就表示抗命,只會正中兵部下懷,吳公公意圖打擊她以便創造事實入罪,只要她能忍過就沒事,只要她能忍過……

  「啊——」

  被粗魯狠絞地高高拉起時,胸腹的粗糙麻繩收縮她整個人的重量,令她頓時氣血翻湧。她死命緊咬牙關,不肯露出懦弱的表情。

  吳公公昂首,收攏裘毛襟口,傲睨她的身軀在木桿頂上搖晃。

  「真冷哪……」時節已入深秋,這等氣候,黃河都要結冰了,只需一日夜,這湛露不冷死也半條命了!「找人好好看守。」漠然下令,他移步離開。

  寒風砭骨,天地乾燥,湛露不到一個時辰即冷汗涔涔,濕透衣裳。

  陌生的軍官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特別值得兩肋插刀的交情,為求別沾惹這私怨鬥爭,多半選擇明哲保身,默不吭聲。

  跟過湛露的幾名副將卻又無能為力,只能看著她瘦小的軀體隨著冽風輕蕩。

  半日過去,湛露的衣衫幾度濕了又乾,乾了又濕。她面上廣泛潮紅,已經冷得神智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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