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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2)
想來那日真是突發狀況,之後連著好幾日她都安然無事,並沒有再出現任何不適,這讓秦藏竹的情緒沒再那麼緊繃。
可秦家事業龐大,容不得他一刻閒,他既不願意離開她,便每日不斷有人捧著一迭又一迭的帳冊進到勾欄院供他檢閱,人也一批一批的來拜見請示他事情,讓原本平靜的勾欄院,這陣子倒像是真格的「勾欄院」了,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反教她不習慣,覺得吵。
這日蘇菱躲在離歡的小屋裡,抱著兒子嘟嘴生悶氣,雖然旁人見不著她,可她卻不能隨意移動屋裡的東西,更不能在人前抱孩子,因為這些「見鬼」的動作都能嚇壞人,所以想抱兒子不能像以前一樣,大刺刺的往圈子去,只能偷偷摸摸關著窗戶在屋裡抱,這當然令她全身不舒爽。
她無聊的和兒子躺在床上,陪兒子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耍,有時扮鬼臉,有時咬咬他的嫩腿打發時間。
「這就是那女子住的勾欄院啊?」有人由她緊閉的窗前經過,低聲交談。
「是啊……噓,莫在這裡提這事,二爺若知道會不高興的。」
「我知我知,我只是好奇,那女子難產死後,硬是將與外人生的兒子塞給二爺養,這女人分明是個居心叵測的淫婦啊……」說著,聲音漸漸遠去。
屋裡的蘇菱,霍然坐直身。居心叵測的淫婦?!這是在說她嗎?
蘇菱不禁低頭盯住正朝她露笑的兒子。這已是第二次聽見有人說歡兒不是那男人的孩子了……
頓時她有股衝動想衝出去抓住那兩人問個明白,但想起她的聲音他們根本聽不見,只得又頹然的坐回床上,怔怔地望起天真無邪的兒子來。儘管秦藏竹清楚的告訴過她,兒子是兩人的,但她在心底還是對這件事逐漸起了疑心。
她陷入自我的思緒裡,沒留心離歡的小手正把玩著她頸上的木牌,十個月大的他力氣挺大的,玩著玩著,竟能一把扯下她的木牌,她頸子一涼,皺了眉,忽地覺得腦子一麻,有一瞬間她見到自己赤身躺在床上,身上覆了個男人,那男人是——
「哎呀,小主子真皮,連這木牌也給小姐扯下了。」
瞬間,蘇菱腦中的影像消失,就見秋兒正緊張的將木牌掛回她身上。
「秋兒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怔問。
「剛剛,小姐,您這木牌很重要的,可是您的保命符,下次別讓小主子玩了,萬一玩壞可不得了。」秋兒提醒道。她一進門就見到木牌在小主子手中,登時嚇得趕緊將木牌掛回小姐頸上,這木牌不能離小姐的身,否則不僅會沒命,還會讓她記起所有的事,再說小姐只知這木牌能集聚她的靈氣,並不知還會讓她遺忘過去。
「我知道了」蘇菱還有點恍神。
「小姐,您還好吧?」她試探的問,擔心木牌掉落的剎那,小姐可回憶起了什麼?但木牌很快就掛回去了,那瞬間的記憶也當消失了吧?
蘇菱甩甩頭,重整自個兒的心神後,這才笑道:「我很好啊,會有什麼事。」
她其實笑得勉強,因為剛才那片刻她腦裡似乎呈現了什麼,但又瞬間消失,讓她腦袋一陣混亂,可這事她不知如何對秋兒提,也怕秋兒得知後又為自個兒擔憂,她明白秋兒並不想她記起太多從前的事。
秋兒瞧了瞧她,見她臉色還算正常,才放心說:「那就好。對了,二爺讓我來告訴您一聲,他打發完這批人後,就不再見客了,他讓您準備一下,待會帶您上鬼婆婆那一趟,希望她回來了。」
鬼婆婆雲遊始終未歸,秦藏竹隔三差五總會帶她親自走一趟,希望能盡快見到鬼婆婆。
「好,我知道了。」她應聲。
「還有,這些是您寫了一半的小說,我給你心帶來了,若照顧小主子太無聊,您可趁他睡時寫寫字,不過這次拜託別再讓二爺慘死了,他近來可沒得罪您啊!」秋兒將她近來塗塗改改寫的東西帶過來了,忍不住替秦藏竹求情。
蘇菱聞言掃去了些方纔的迷惑與混亂,重新展露了笑臉。「你沒瞧最近的發展嗎?我讓他第五次復活,並且將他塑造成天下第一等癡情男子,還賞了他一個如花似玉的嬌美女子,天天與那天仙般美人翻雲覆雨,好不快活,我哪裡虧待他了?」
秋兒聽了拚命笑,揶揄的說:「小姐賜的那名天仙般美人,不會正巧是您自個兒的化身吧?天天翻雲覆雨這也太激情了,不剛好就是你心目前的寫照?」
她立刻尷尬的瞪了她一眼。「死丫頭,是又怎麼樣!我與那男人就這麼恩愛,反倒是你,一個姑娘家,又沒和男人一夜春宵過,提起這事卻臉不紅氣不喘,還捧肚露齒的笑個不停,你好意思嗎?」
這話可教秋兒知服了,不敢再笑還急急忙忙要逃,因為知曉她接下來定會再說什麼話。「勾欄院裡賓客暴增,又沒其他人手可幫忙遞茶水,小主子就勞小姐自個兒照顧了,外頭忙,我先走了!」
「等等!」
小姐果真叫住她了。秋兒百般不情願的回頭,只等著小姐說出「秦老三」三個字。小姐逮到機會就猛消遣她與三爺的事,這次八成也要藉機來一下的,可回頭卻不見小姐促狹的笑容,甚至表情是有點嚴肅的。
「小姐?」她不由得謹慎起來。
「秋兒,我想問你,書庫裡我那份『春蠶淚』的手稿哪去了?近來得常躲在屋裡,就想拿出來看看打發時間,可怎麼都找不到。」蘇菱試探的問。不方便問秦藏竹的事,她決定問問看秋兒,也許是自己想太多了,手稿只是不巧被收起,其實沒什麼事該教她多想的。
可秋兒的神色卻驀然緊張起來。「那手稿……二爺拿去讓人裝訂成冊了,說是這樣比較容易保存……」
「若是如此,為何只裝訂那份,其他手稿怎不順道一起呢?」她一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