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吳瑾公公,是我早上行走時,自己不小心在虎帳裡跌了一跤,我……」
她說著,不舒服地又皺緊眉頭。
朱瞻基見了驚疼,「小愛!李太醫人呢?死到哪去了?」
吳瑾趕忙回答,「李太醫親自去抓藥了,說娘娘的藥他會煎好立刻送過來。」
郭愛無助的流下眼淚,「瞻基……我不想再次失去孩子,想立即回京……」
他一怔,但僅是瞬間的掙扎,就馬上點頭,「好,咱們回京,我立刻就帶你回去!」他抱住她說。任何事都不及她重要,就算趙王的人頭已經在望,但若失去她,那一切又有何意義?
於是,大軍班師回朝,然而當回到京城後,精明的朱瞻基馬上知曉自己受騙了。
「對不起……」郭愛低聲的道歉,內心愧疚。因為趙王妃的死,她的確有動到胎氣,但情形沒有吳瑾向他報告的嚴重,是她利用吳瑾不便在榻前伺候,當她看診時央求李太醫幫她的,李太醫也是怕她太激動真的小產,這才勉強同意。
「你當知我的苦心,卻……」朱瞻基怒不可遏,掃落了寢宮几上的茶盞。
「你已經收下趙王的三軍兵馬,他如今是被拔了牙的虎,不足為慮……」她輕顫的說。她知道他得知真相後定會非常氣憤,但沒料到會這麼震怒,她還是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火。
「不足為慮?你是真不知利害還是假不知?!我怕的不是他的兵馬,而是他公開你蘇麗的身份,有皇爺爺的遺旨,到時候我也保不了你」他痛心道。
他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能夠永除後患,她不會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更不會不知道他多渴望讓她自由,這是他多年來一直想給她的,他想永遠和她在一起,不想失去她,但她現在卻親手毀去自己的希望!
「趙王妃以性命保證,我無法……無法……」她低泣。知道他不諒解,但趙王妃待她如親,她以死相求,自己如何還能硬下心腸不答應?
他拍桌起身,「好,既然你保了趙王,那就別再干涉我其他的事,這之後我怎麼做,你都別管——」說完,他拂袖而去。
郭愛愕然。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想做什麼?
白著臉,揪緊床上的床褥,她感到不安至極。
第22章(1)
班師回朝後,郭愛的內心總有個隱憂,看朱瞻基的態度似有異常,她實在擔心保了趙王,將為這個朝代帶來新的風暴——不久後,她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
皇后胡善祥以自己無子為由上了辭位表!同時,朱瞻基以孫貴妃懷有龍子為由欲立她為新後。
此事一宣佈,百姓嘩然,大臣們爭論不休。眾人皆知皇后胡氏向來賢淑無過,雖然無出,但還年輕,總有機會,何以要自辭後位?又為何要同時宣有立新後的消息呢?明眼人一想便知,皇后不是真的想辭位,而是聖上所逼,實為廢後。
廢了這樣一個賢淑的皇后,不僅百姓會猜測,後人也會議論,眾臣覺得不妥,立即有人上疏請求天子勸留皇后,退回其辭位表。
但朱瞻基一臉堅決的駁回了。「皇后胡氏自幼體弱多病,難以孕育皇子,如今自覺有愧其責,才請辭後位,朕念在夫妻之情己多次挽留,但皇后心意堅決,再三請辭,朕才從其所志,讓她退居別宮,服食、侍從悉數如舊,已是聯作為人夫所能做的。」
言下之意,便是他仁至義盡,廢後之事沒有商量的餘地,而談起立新後之事,他也自有一番說辭。
「貴妃孫氏,自皇祖太宗時期,便伴朕左右多年,德行、情義皆有,且懷有朕之嫡子,母以子貴,宜居中宮,冊封孫氏為後,有何不可?」
此番話說得合情合理,眾臣自知阻止不了,遂不再反對。
最後朱瞻基命胡善祥退居別宮長安宮修道,並賜號靜慈仙師,而孫仲慧也理所當然的被冊立為後。
太后張氏對此並沒有表示任何看法,興許是早猜出兒子這麼做的理由,但她仍憐惜無過被廢的胡善祥,此後常找她上自己的慈寧宮相融系。
而在這出廢後戲碼下,某個看似在風暴中心外,實則為颱風眼的人正因此事氣得發抖——「皇后何過之有?你要對她如此殘忍!這就是你說的,讓我別管的事?」聽到胡善祥名義請辭、實為被廢的消息,郭愛極為震驚也自責。
同為女人,她更為知曉胡善祥的不甘與落寞,便忍不住找上朱瞻基質問。
「這皇后之位本是你的,既然你坐不了,就換人坐。」朱瞻基冷冷的回應,像是不覺得這有什麼。
「這皇后之位本來就有人坐了,為什麼要換?為什麼一定要是孫仲慧坐這位置?我不懂!」別人聽信,但她可不相信什麼「伴朕左右多年」的話。
坐在椅子上,他喝了口茶,不疾不徐的說:「因為我不相信胡善祥,她害死我一個孩子,我不可能讓她靠近我第二個孩子。」
「你、你這麼做,是為了我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因為她?!那她更對不起胡善祥了。
她是現代人,本就沒有古代三妻四妾的觀念,雖然她清楚瞻基不管是跟胡善祥還是孫仲慧,皆是有名無實,但心中仍有疙瘩,反過來思考,就因為她是現代人,所以也沒辦法把自己的存在視為理所當然,還會想若自己是胡善祥或孫仲慧肯定更為不甘。
明明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卻輸給她這個小三……
「我朝重視嫡親,孩子的母親必須是皇后,將來你若生下男孩,我立刻立為太子,生下的若是女娃,也會是最尊貴的嫡長公主,所以我必須讓孫仲慧當皇后。」
他情願讓世人責備他無情,也想護全他跟她的孩子。
「就因為這樣、就區為這樣……真是冤枉了胡善祥。」
「本來,我可以不用做得這麼絕,可是你保了趙王,趙王一日不死,你便只能活在暗處,我們的孩子便不能公開我已無法可想,只能這麼做!」他捏緊了茶盞,用力到手指由紅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