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東宮錯之棋子皇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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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頁

 

  花借月乏力地半張著眼,瞧她蹲在面前,動手要扯他胸口的布巾,抬手拉住她的手。

  「放手。」她冷聲道。

  「我的傷不要緊,你先去換下衣袍。」

  「你在這兒我怎麼換?」

  「那我到外頭去。」話落,他撐起自己要起身。

  梁歌雅沒好氣地將他按下。

  「你這病痊子,還想到外頭淋雨?」

  「總要讓你先換下濕衣袍,雖然正值盛暑,可山裡較涼,你要是淋提了,也是會染上風寒的。」他柔聲說著,唇角有抹淡淡的笑。

  梁歌雅睇著他半晌,不禁撇嘴冷笑。要是之前的她,必定為此心軟不捨,可現在的她……心都死了,不痛了。

  但就算這人傷她、欺她,她也不會詛咒他去死,更不希望他身上的傷勢加重。

  「閉上眼。」站起身,她冷聲命令。

  花借月隨即閉上眼。

  梁歌雅拿起乾淨的衣袍走到暗處,雙眼瞅著他,瞧他果真老實地閉著眼,這才快速地換上乾淨衣袍,之後將自己的漫衣,連同他濕透的錦袍一併晾在火堆旁烤著。

  花借月閉著眼,聽腳步聲停在面前,然後動手解開裹著的布巾。

  其實如果可以,他並不想讓她看的,他的傷血肉模糊令人作嘔,而且完全不收口。

  「怎麼會這樣?」拉開布巾後,梁歌雅難以置信地咬唇。

  別說收口,這傷反倒越來越嚴重,血肉混著膿,周圍燙著一圈紅。

  她不由得撫上他的額,驚覺他正在發高燒。

  「你……你的傷根本就沒好,你為什麼硬要前往映春城?!」

  明明看過大夫,喝了藥也敷了藥,為何傷勢沒轉好,反而更嚴重了?

  「我怕你有危險。」他啞聲道。

  粱歌雅瞪著他。

  「我可不是一般姑娘家,我可以自保。」她見識過他是如何溫柔地勾誘人心,可惜如今再多甜言蜜語都不能讓她心動。

  「可是……」

  「好了,你有沒有帶金創藥?」她冷聲打斷。

  「在我包袱裡。」

  她趕忙搜出金創藥,輕輕地撒在他傷口上。

  見他皺眉不語,額上隨即浮現細碎薄汗,她不禁也整眉,彷彿感同身受。

  不想心緒受他影響,她別開眼不再看他,從自己包袱裡取出一件乾淨的衣袍,用短匕割開撕成長條狀替他包紮,卻瞥見他脖子上的布巾也未換下,她動手解開。

  花借月來不及阻止,呆不其然瞧見他咽喉處有個血肉模糊的窟窿,她錯愕地蹚圓眼。

  「別瞧。」用手搗著傷口,他苦笑道。

  「為什麼會有這些傷?」她顫聲問。

  當初她八月進宮時,他身上一點傷都沒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咽喉處的傷是箭矢造成的,這分明是要他的命,重來的人生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動?

  花借月苦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好半晌才啞聲道:「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懲罰。」

  「什麼意思?」

  「能不能先拿件衣袍給我,好冷……」

  梁歌雅趕忙解開他的包袱,卻發現——「你沒帶換洗的衣袍?!」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行事這般糊徐。

  他不是精明如鬼,行事必思後果?難道他就沒想過七月已經進入雨季了?

  「勤無崖轉北,一日夜趕路就能到映春城,所以,我就沒帶了。」

  她怔怔地看著他,懷疑他記得她說過的話,否則從未去過映春城的他,怎會如此清楚。

  不過,她隨即撇唇自嘲,不許自己再自作多情,不能再中他的計謀,不犯同樣的錯。

  甩甩頭,看著自己帶的兩件衣袍,一件在身上,一件已經割開,而提透的那套還在烘烤著。

  垂眼看他冷得直打顫,無可奈何下,她只好到洞外撿一些斷落的樹枝,雖然淋濕了,但總是能用。

  只是火撓得再旺,似乎驅散不了他身上的寒氣,看他臉色青白,顫如秋葉,她眉頭緊鎖著。

  別管他,她告訴自己,她已經仁至義盡,沒丟下他,就算是以德報怨,握不握得過,那是他的造化。

  他再冷,也冷不過她在結冰的蓮池裡掙扎……痛過的、恨過的,她不會向他討,一如愛過、戀過的,她也不會再給他,頂多只有同情。

  驀地,他張開眼,就連微掀唇角都像耗盡了力氣。

  梁歌雅恨恨的咬牙。為什麼還來折磨她?為什麼要接近她?為什麼就不能放過她?!

  她不要了!全都不要了,她只想回家,她想要變回以往不懂情愛,無憂無慮的自己,可腦袋想的,全都是不切實際的,她根本就做不到狠心絕情。

  就算人生重來一回,那如飛蛾撲火的情感還是記憶在她的體內;滿臉的恨與怨底下還是裹著愛戀!

  不想承認,心卻痛得這般真實,一如當初他喝下毒酒,為他擔憂不安。

  她真沒用,被人傷得那般徹底,卻還是為他心疼,就因為這樣才會在就月城被絆住腳步。

  她只是想回家,為何讓她連回家都這麼不快樂?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她變回原本的自己,她不想愛了,可不可以放過她?!

  巳九蓮豈會知道她在想什麼,雙手環胸也暖不了自己。

  好冷,彷彿處在隆冬大雪中,彷彿身體的血掖是冰凍的,一點暖意都沒有。

  正當他冷得直打顫時,突然感到一陣陣暖意,他猛地張開眼。

  只見她將割開的衣袍湊合地蓋在他身上,很不情願地抱著他躺下。

  「歌雅?」

  「我只是替你取暖而已。」她知道這舉動太親密,可除此之外也沒別的辦法了。

  就算是個陌生人,她也會出手相助,況且他是她愛過的人……就這一回,當是他暖過她的手,現在還他,只盼還得了這情債,之後兩不相欠,緣盡緣散。

  花借月漾起滿足的笑。

  「謝謝你,歌雅。」

  她閉上眼,不看也不聽,一心盼著黑夜趕緊過去,天亮後旭拔能尋來,帶他去找大夫。

  「歌雅。」不知道過了多久,洞內只餘柴火燒得劈咱作響時,他沉聲開口。

  「幹嘛?」

  「你想不想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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