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細細打量喬灝,家世不用說,更有靖王這靠山,聽說生意做得不錯,賺的錢富可敵國,這才是最重要地,活脫脫不就是個乘龍快婿嗎?
萬里選一的佳婿送上門,豈有往外推的道理,連忙招來幾個丫頭服侍喬灝用菜,自己找了個借口離席,好去找女兒,想趕緊促成這樁好事。
「爹,你來找女兒有什麼事?」姍姍來到自個院落廳上的馬玉琳一臉墉色,似乎剛被人從榻上喚醒,無精打采的憊懶樣。
「女兒啊,你是什麼時候結識了喬老將軍家的孫少爺?」真是太爭氣了,懂得為自己招來這麼一位金龜婿。
見父親提起喬灝,馬玉琳心底也是甜滋滋的,昨日她收到喬府家丁送來的一封信和一大木匣子,信是喬灝寫的,信中說他先前因祖父喪事,誤了與她相約的事情,因而送上特別烹調的八色養顏露飲,向她鄭重致歉。
他這番舉動,顯然是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現在又聽他幫父親解決了樁麻煩,來到府中作客,她忍不住欣喜,把當日兩人相識的詳細經過,統統告訴父親。
馬青桐聽得興奮非常,難怪這喬灝會願意出面幫助自己,原來不只是因為野心,還是因為看上自己女兒的關係。
「琳兒,你做得太好了,我剛剛看那喬灝的樣子,看得出他是真喜歡你,你看昨日他剛給你送禮,今日又和我透露這意思,想必不久之後就要上門提親了。」本來因喬灝的幫助,他已對這有為的年輕人有了好印象,現在更是打從心底把他當成女婿看待了。
父女倆想到貴客還獨自在廳中等著,不敢讓人多等,趕緊前往花廳。
佟欣月也被馬玉琳喚了跟上服侍,剛才這對父女的話她在一旁全聽見了,心中只覺得這位喬少爺膚淺,只看見馬玉琳金玉外表,看不清其內敗絮。
她不禁想起了她的哥哥,若這人也是個糊塗人,落得像哥哥一樣的淒慘下場也怪不得人。
想起沈子揚,她眉頭又籠罩愁雲,怔怔陷入思緒。哥哥,月兒這幾年撐得實在痛苦,多想去陪你,可是我捨不得爹……你會不會怪我呢?
「怎麼一副精神不濟的模樣,好像沒睡飽似的,你這樣子叫爹怎麼好意思讓你見客?」
父女倆就要進入花廳,馬青桐正想囑咐女兒一番,轉頭就見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實在有失閨秀風範,忍不住叨念幾句。
馬玉琳有些無奈,最近她總是昏昏欲睡,下午睡多了,夜裡卻又精神得不得了,且常感到口乾舌燥,然而大夫只說她虛火旺,多喝點涼補即可,她的嗜睡是季節關係,來年開春便可不藥而癒,因此她也不怎麼放在心上。
馬青桐愛吃蓮香樓的菜,擺在這花廳中招待賓客的一桌酒菜,菊花燴鴿蛋、百合雞茸、冬菇蹄筋盅、油淋去骨雞、京蔥串子排、北方合子酥……十來道佳餚皆是蓮香樓招牌菜,而酒是喬家酒鋪出的「神仙酒」,酒液清澄無色,最是香醇醉人。
見馬青桐帶著馬玉琳進來,喬灝笑著起身相迎,身姿逸秀,卓爾冠群,星目朗朗看著佳人嬌顏,拂面醉人的笑意令馬玉琳深深沈溺。
正要開口恭維相府千金幾句,不意見到馬玉琳身後的佟欣月,他立時一怔,如墨眼眸閃了閃,失神地望著眼前那容貌清雅的女子,頓時懷念、感傷、喜悅、驚訝,諸多情感彙集在他心中,胸口倏地一緊,像是打翻了油、鹽、醬、醋、茶,五味雜陳。
她不是嫁人了嗎,為何會在相府裡?
「總算又見到你了,喬少爺,自從當日一別,可是隔了許久時日呢。」見到他,馬玉琳眉眼生波地一拋媚笑。
收起眸中的訝色與震盪,喬灝要自己把心思放在正事上,笑眼盈盈地道︰「府中丁憂,不好訪友,這才耽擱了與小姐之約,望小姐海涵。」
乍見貌妍的佟欣月,大受震驚的喬灝略微失態,沒能像以往神情自若、談笑風生,舌粟蓮花地加以吹捧馬玉琳,內心的諸多疑問無從開解。
但他隨後的表現像不受影響一般,多年的商場經驗讓他學會了將情緒收發自如,即使心裡驚訝不已仍形色不露於外,笑面似柳,拂人心胸。
「我聽說了,老將軍過世了嘛!這事不怪你,至少你還記著這件事,我就很高興了。」果然她媚色無邊呀!叫人一見便惦記上。馬玉琳沾沾自喜,引以為傲的美貌沒令她失望。
「小姐艷色世間少見,讓人一見傾心,再見鍾情,是男人都不願錯過如此佳人。」月兒的神色不佳,莫非病了?喬灝一心兩用,從眼角餘光一脫氣色略差的佟欣月。
「呵……就會說逗人的輕佻話,嘴巴抹了蜜似,我就只有美麗沒有其他令人著迷的才華嗎?」她噙著軟嗓,不在意長輩也在場和人打情罵俏。
他挑笑地一揚眉。「小姐的萬般風情還有待幸運的男兒一一挖掘,一下子把你看透了,豈不失了不少趣味?」
似要執起她的手又偏了偏,欲擒故縱地戲弄相府千金。
一旁的馬青桐看著兩人「眉來眼去」,竟也不以為憐,還識趣地招呼他們入座,若有幸結成兒女親家,他這老丈人可獲利不淺。
他摸了摸收在腰袋裡的銀票,大嘴笑得闔不攏。
「坐坐坐,別站著說話,好酒好菜好風光,不喝個盡興誰也不准離席。」國舅爺做勢要斟酒,一隻纖白柔黃卻阻止了他。
「賤婢,還柞著不動幹什麼?給喬少爺倒酒呀!不罵你兩句就犯賤是不是。」馬玉琳低聲道,自以為遮掩得很好,沒人聽見也沒人瞧見,用力地掐她腰肉兩下,殊不知其惡毒行徑全落入喬灝眼中,引發他一絲不悅。
被人打罵慣了的佟欣月也不回嘴,她一手挽起袖子一手倒酒,腕間細疤宛若猙獰的蟲子,盡入人眼。
「咦,她的手……」為什麼傷痕纍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