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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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西園寺登二郎思索著,的確猶豫了起來。

  聽見父親及姊姊討論著自己的婚事,憐內心驚恐不已。

  「父親,我還不想嫁……」她畏怯地說。

  「憐,妳知道父親幫妳相中的這門親事有多難得嗎?」西園寺愛一臉「妳真是不知好歹」的責怪表情,「對方可是橫濱的富商,不只答應要給十萬圓聘金,還按月付五百圓的生活費,要是妳服侍得好,或是幫他生幾個小鬼,搞不好還有更多『獎金』呢。」

  憐搖搖頭,「我、我想待在家裡……」

  「待在家裡做什麼?讓西園寺家養妳一輩子嗎?」西園寺愛怒視著她道:「妳知道要維持這麼一大家子的生活有多困難嗎?妳母親養病要不要錢?悠唸書要不要錢?妳傻了還是瘋了,居然敢說妳不嫁」為了大筆金錢,她早打定主意要憐代自己出嫁,才不管憐願不願意、委不委屈呢。

  「憐,妳姊姊說的對,妳是到了嫁人的年紀了,父親調查過這個伊東長政的背景,他在橫濱是號人物,這門親事絕對不會虧待妳。」

  西園寺登二郎跟大女兒一搭一唱,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就為了哄憐乖乖出嫁,好讓西園寺家安度眼前的難關。

  「父親,我……」

  「憐,」不等憐說話,西園寺愛一把抓住她的手,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瞪著她,「該是妳報恩的時候了。」管她願不願意,她都得嫁!

  第1章(2)

  在父親及姊姊軟硬兼施、恩威並濟的威脅誘哄下,憐終於還是屈服了。

  她對未來感到恐懼不安,但已習慣逆來順受的她,早連抗議的力氣都沒有。再說,她母親需要靜養身子,弟弟在京都唸書都要依賴西園寺家,如果犧牲她一個人能成就所有人的幸福安樂,那麼,她只好去冒這個險。

  婚事一底定,後續的事情便進行得很快,沒多久,伊東長政就從橫濱遣人送來十萬圓聘金及幾匹法蘭西來的珍貴布料,並表示要立刻將新娘子帶回橫濱—不會有任何結婚儀式,更不會宴客,對方只要新娘子如期抵達橫濱的夫家即可。

  於是,憐還來不及通知在京都唸書的弟弟西園寺悠,便隨著伊東家派來的管家前往橫濱,歷經兩日兼程趕路後,終於抵達。

  橫濱港亦稱金港,在安政六年(公元一八五九年)正式對外啟用,從此成了日本對外開放的重要門戶。因為通商之故,橫濱在早期就已是個饒富異國風情的城市,除了處處可見西式建築外,還有來自世界各地、語言及文化殊異的外國人,為它添上一抹絢爛的色彩,而經過多年的經營,橫濱更已是日本重要的生絲貿易商港以及工業港,是個與世界接軌的夢想港都。

  一進橫濱市,坐在拉車上的憐就不時看見罕見的華麗馬車,以及穿著奇裝異服、有著怪異外貌的異國人士,不禁訝異又好奇。

  「夫人,妳累了吧?」伊東家的管家,佐久間小十郎問。

  他看起來雖然有點可怕,但相處數日後,憐發現他是個和善的人。

  「還好。」她對他露出微笑,「佐久間先生,伊東家還在很遠的地方嗎?」

  「不遠。」他說:「過了這座橋再走個一刻鐘就到了。」

  「喔。」她微微斂下眉,若有所思,不安之情全寫在臉上。

  「夫人很擔心吧?」小十郎語帶試探的問。

  她微頓,坦然的點頭承認。「我在來之前聽了很多傳聞……」

  雖然父親一直強調這是門難得的好婚事,但她卻間接從其它僕人及女傭口中得知這其實是門遭到姊姊堅拒的親事。

  他們說她的夫婿是個面容醜惡的殘廢,也因為是殘廢,才會開出令人難以置信的好條件,欲迎娶離過婚的姊姊。

  而姊姊明明嫌棄對方,卻不拒絕提親改讓她代為出嫁,為的同樣是那些足以讓西園寺家度過寒冬、甚至再揮霍上好長一段日子的金錢資助。

  為了家人犧牲,她無所謂;嫁個又醜又殘的丈夫,她也不計較;只要他為人正直善良,她還是會試著愛他,縱使這只是場交易的婚姻。

  「夫人聽到的是什麼傳聞呢?」小十郎又問。

  「是……」憐遲疑了,不願在管家面前說他主人是個人人口中丑又殘的男人。於是她話鋒一轉,問道:「伊東先生他……是個好人吧?」

  小十郎想也不想地回應,「是的。」

  聞言,憐安心的笑了,這樣就夠了,其它都不重要。

  元町是日本人經商的重要據點,各式商店應有盡有,早在江戶時期就已十分繁榮熱鬧,伊東宅就位在元町的邊緣,是幢在此地非常華美的西式建築。

  伊東宅是幢左右對稱的木造建築,共有兩層樓,主體建築物為白色,屋瓦及門窗則是沉穩的深棕色。正面上下兩層樓外,皆有陽台做為迴廊,是典型的官廳設計。

  主樓的大門是一扇對開的圓拱門,又高又寬十分氣派,兩邊的翼樓前各有一片園圃及造林,即使是冬天,樹木依舊蒼翠。

  伊東宅沒有圍牆環繞,但宅前有塊平坦寬廣的腹地,停放著憐從沒見過的西洋馬車。

  這是憐第一次看見這種洋人的房子,更沒想過自己會有住在這種大房子裡的一天。

  這幢大房子的主人是她未曾謀面的丈夫,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佐久間大人,歡迎回來。」

  他們剛到門口下了拉車,就有一個白髮婦人帶著幾名女傭站在門口等候,婦人頭髮已經稀疏,但仍梳著一絲不茍的日本頭,看起來能幹又犀利,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距離感。

  「這位就是少主的新娘子?」她打量著坐在車上的憐問。

  迎上她銳利的目光,憐不自覺縮了下脖子。

  「夫人,這位是凜婆婆,家裡的大小事都是她在張羅。」小十郎出聲道。

  憐一聽,立刻彎腰一欠,「凜婆婆,妳好。」

  她謙遜有禮的舉動令凜婆婆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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