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中的筆,摸了摸頸間毛茸茸之物。「真暖!」她輕贊。
張勞微笑、「這是殿下去年隨皇上去雪山狩獵時獵到的白狐所制,這頭白狐極其珍貴,製成頸圍後,原是要在下個月太子妃壽誕時獻上的,但殿下指示先送給您了。」他笑著說出這東西的來歷。
一聽,她連忙將狐毛頸圍取下。「既是要在太子妃壽誕時當壽禮獻上的,我怎能掠奪,這東西還是歸還……」
「柳姑娘,您就戴著吧,獻給太子妃的壽禮殿下另有打算,可這條頸圍他是不會再送給別人了,您就別辜負了殿下的心意。」他笑著阻止她歸還狐毛頸圍。
她又為難了。「可是這東西如此貴重,我怎能平白收下?」
「這世上再貴重的東西,恐怕都不及您在殿下心目中的貴重。」
容顏霎時染上一層紅,她再不好說出不接受的話。「那好吧,我暫且收著……呃,那個…古……殿下呢?」她一時改不了口,總會直呼他的名諱。
古牧耘其實只是化名,古是他死去母妃的姓氏,牧耘也並非他的本名,皇族姓元,他本名單一個牧字。
「殿下教皇上召去陪下棋了,要到午後才可能回來。」
原來如此,她留下的這幾天,他一早就會出現在她面前,陪伴她臨摹李峰的手稿,才覺得奇怪,今日都快近晌午了,怎未見他現身,原來是教皇上召去了。
「那他回來時可已用午膳了?」她再問。
「皇上應會留他用膳才對……」看對方似乎有些失望,他難得揶揄,「不過老奴想殿下應該會婉拒後趕回來與您一起吃吧!」
她臉又紅了。「原來張總管也很愛開玩笑嘛!」
「柳姑娘真正想說的是,原來老奴也不完全是個老古板,也懂得說笑,是這樣嗎?」
「張總管!」她真教他逗得難為情了。
他嘴角上揚。「對了,老奴順便告訴您,總管的稱謂只用在泉州,在宮裡老奴是錦華宮的總務大太監,您可稱老奴張公公。」
「公公?」柳延秀一臉訝然。「原來你與公公都是……」
「您很吃驚嗎?是不是覺得老奴與老田那廝不太一樣,沒他那麼尖細的嗓音?那是因為老田是打小就淨身入宮,老奴則是在成年後才自宮的,所以形體上沒他那麼像女子。」提及自身,他毫無芥蒂的解釋。
她尷尬的眨了眨眼,沒想到張勞這麼細心,這就猜出她的疑惑了,但她還是忍不住問:「當初都成年了,怎麼還想入宮?這麼傷害自己的身子,這、這需要很大的勇氣才行啊!」
「老奴受皇上所托,貼身護衛殿下,這是老奴的榮幸!」張勞說得正經嚴肅,對自殘完全不在意。
柳延秀偷偷打量起對方……皇上竟要一個成年人自宮,來保護孫子,瞧來眼前的人應該也不是一般的太監而已,她暗忖此人應該是皇上留在元牧身邊的心腹。
「柳姑娘,殿下交代,你造李峰手稿之事固然急,但也不希望您累壞身於,這座宮殿是皇上踢的,有頗多值得流連之處,得空時您可在錦華宮內多走走,只要別走出錦華宮即可。」他轉了話題。
錦華宮裡的都是主子的心腹,十分安全,也不怕有人多嘴,主子擔心她覺得悶,特意要他建議柳姑娘可以在錦華宮內隨興逛逛解悶。
「好的,我會找時間好好遊歷一下這座宮殿。」她點頭笑說。
幾日的大雪過後,天空終於出現難得的冬陽,元牧走回錦華宮,一回來就見到一群的太監、宮娥正忙碌的搬東西。
這些人手上是一迭迭沉重的書冊,見到他後忙不迭的屈腿行禮。
他皺眉盯著他們手中的書冊,臉上不悅。「這是做什麼?」沒他吩咐誰敢動他的東西?
眾人見他變臉,全都惶恐不已,抱著書,顫抖的跪下。
「奴才們正幫著曬書。」一名小太監代表其他人回話。
「曬書?」他臉色並未因此好轉,這些藏書大多是千載難逢的古籍,他平日連踫也不讓人踫的。「這誰的注意?」語氣更為嚴厲了。
「是…是柳姑娘的意思,她道難得天氣好,怕過冬之後書籍就潮了、發霉了,要大伙趁有陽光之際,將您的藏書拿出來曬曬,但柳姑娘有交代,要咱們小心盯著點,別損害了這些珍貴的古籍。」小太監忙說。
其實眾人已經有些後悔,不該聽柳姑娘的話動主子的寶貝藏書,但張公公又說,錦華宮上下全聽柳姑娘指示,她說什麼眾人照做就是,可這會瞧殿下的臉色,他們後悔得臉都青了。
「是延秀吩咐的?」神奇地,轉眼元牧的怒容便消失了。
「是、是的,是柳姑娘交代的。」小太監用力點頭強調。
他挑了眉,輕咳了兩聲,手指朝他們手上的古籍彈了彈。「你們去忙吧。」
眾人霎時愣住,他們還真沒想到抬出柳姑娘就會沒事。
「延秀在哪?」眾人還沒回過神,又傳來主子問話的聲音。
「呃…在楓樹園裡。」這次回話的是另一名宮娥,因為之前應聲的小太監還傻著,沒能及時反應。
他點了首往另一側走去。
第11章(1)
入冬後,楓葉落盡,楓樹園裡一株株楓樹顯得蕭條孤單,但因為紫籐躺椅上閉目熟睡的某人的關係,在元牧眼中,這份蕭瑟帶了抹艷色,畫面竟是如詩如畫,讓他情不自禁的往前走去。
柳延秀四周站了六名宮娥守著、伺候著,這些人一見他到來,紛紛要福身問禮,他手一擺,讓她們禁聲免禮,不願驚動正熟睡的好眠人,這些人這才安靜的退至一旁守著。
他來到紫籐躺椅前,她仍靜躺著末動,臉上有些倦容,想必是多日的謄寫真讓她累了,他心疼的凝視她。
見冬陽下,她烏絲如黑玉般發出淡淡的的光澤,彎彎的蛾眉、兩排如蝶翼般的長睫襯得她肌膚細膩雪白,容顏更顯妍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