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為何那女孩的身影卻始終在他腦海盤旋不去?為什麼呢?
好不容易又到了週末,宮風幸起了個大早,準備把握屈指可數的機會,好好遊覽日本明媚的山水風情,因為這一別也不知何時才有機會再來。
今天她準備到東京的井之頭恩賜公園走走,公園裡有座大湖,據說是東京人最愛划船的地點。果不其然,放眼望去,湛清的湖水之上來往穿梭著一艘艘小巧船隻,其上都是一對對情侶,笑聲朗朗伴隨著水聲蕩漾。
唯有她獨自一人,也只有在這時候,宮風幸才會特別感受到孤單。
沒把相機帶出門還真是失策,她忍不住抿嘴,那麼她至少可以忙碌地將美景攝入,無須再關注那些雙雙對對的戀人。
只是,怎麼聽見「喀嚓」聲連連?
她納悶地辨識聲音的來處,驀然就見到一名男子正大刺刺地拿著手機朝她猛拍。
她一個箭步就往男子面前奔,一把正準備搶過,卻驚見一雙熟悉的眸眼——是他!
他抓住她的手,「抱歉,實在情不自禁。」嘴裡說著抱歉,臉上卻不見任何愧色。
見她怔愣,又繼續說道,這次則改用中文。「很可惜,你自己看不到,你剛剛那模樣襯著周圍的湖景,真的彷彿渾然天成一般兼容,好美好美,教我怎能不趕快拿手機拍下啊?別介意!」
這人,幹麼突然用中文說,而且這樣的話用中文表達,老實說,還真夠肉麻,因此她的皺眉是反射動作,但看在郭江權眼裡卻解讀成困惑。
於是他又改用英文說。「沒想到又見面了!」他咧嘴大笑。
當他意外瞥見湖畔美麗的身影時,內心竟然澎湃的悸動著,那夜一別之後,的確有過再見她一面的念頭,只是人海茫茫,再見面的機率未免太低,只是今天竟然讓他見著了!
他怎能不驚喜雀躍地感謝老天的厚愛?
她搖搖自己被拉住的手,示意他放手,也在此時才醒悟自己還拉著她的手,不過,還真捨不得放。
「我們還真是有緣啊,你說是不是?」他還是咧著嘴笑。
他幹麼這麼開心?宮風幸倒是困惑了起來,不過萍水相逢到底有什麼值得這麼高興?
算了算了,宮風幸不想再追究,只是這男子卻不肯善罷干休,竟然又扯起她的手,「這麼有緣,我們一起去划船如何?我正懊惱著自己一個人沒辦法劃呢。」
第2章(2)
也不等她同意,就又扯著她往船塢走,宮風幸沒見過這麼魯莽的人,一時情急,脫口嚷道:「我不想划船!」
「你會說中文?」他驚嚇地鬆了手。
「我從沒說自己是日本人。」她歎氣,有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
沒想到他卻一臉喜意。「那太好了,既然大家都是來日本觀光,又都自己一個人,不如結伴同行,你覺得如何?這樣也比較有趣啊。」
她會說中文!她是台灣人,哇,簡直太棒了。
「我覺得一點也不有趣。」宮風幸終於板起一張臉,狠狠地拒絕。
只是這男人絲毫不懂得看臉色,竟然繼續勾勾纏。「別這樣啦!吧麼這麼小氣呢,這裡最著名的就是划船,人都來了不劃豈不是太掃興?」
邊說還不忘扯著她走,出租船塢裡的人見他們走近還揚聲招呼,喊著,要租船可得快一點唷,再晚一點就禁止開放了。
「他說什麼?」郭江權邊走邊問,宮風幸也只好代為翻譯。
只聽得他說,就是啊,那我們還不走快點,就這樣,宮風幸就跟著他走入了船塢,搭起了船。
直到在船上坐定,宮風幸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事情怎會演變成當下的情況。
也直到這時,她才有機會再次端詳這名男子。
兩次見面,一白晝一黑夜,他風采不減且更加耀眼,也許不開口會更好吧,宮風幸忍不住想道,言談之間顯露的孩子氣稍稍減損了身為男人的魅力,只是她並不討厭。
是心電感應?當她正這麼想時,才發覺彼此間的沉默,好半天,他只是專注地划著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發現片片櫻花花瓣飄落如雪花,搖曳落入湖面,的確無比浪漫啊,她忍不住忖想,難怪情侶們會相偕來到這裡划船。
當她正忘情地感受這靜謐的浪漫,卻又聽見他說:「很美吧,讓我想起你,我想以後只要看到櫻花,我都會想起你。」
驀然間,她感受到面頰火熱地燙著,這人,怎能說得如此赤裸裸,這人,怎能對見第二次面的女人如此直言不諱?
她無法佯裝自己聽不懂,也不知如何面對這等情況,因此只能繼續沉默。
直到船靠了岸,她才終於開口,淡淡說道:「謝謝。」隨即踏出了船外。
「等一下,等我一下。」他慌忙地停好船隻,一個箭步就跨出了船身,拔腿奔向她。
她又歎了口氣,因為自己又再次被他給拉住了,到底想怎樣啊?
「要不要一起去大阪城公園?」
她回頭冷冷地說:「不要。」隨即甩開他的手,用力地轉身離去。
郭江權沒想到會聽見這麼冷的聲音,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反應,眼睜睜地看著她再次消失在視線之外。
閉門羹二,同一個女人。哇,怎能不教他印象深刻!
所謂無三不成禮,莫非自己還有機會再見她一次,甚至再被拒絕一回!
一個他連真實名字都還不知道的女人,在這櫻花盛開的季節悄然地在他心上烙痕。
第三次,如果真的有第三次……要怎樣呢?說得如此激昂,其實也沒有具體想法,唯一肯定的是,他真的真的希望能再見到她。即便又吃閉門羹也無妨。
是,他不自覺重重地點了頭。
隔天,星期天,宮風幸獨自一人前往奈良這個聞名遐邇的古都。近午時分,她翩然抵達這個以鹿盛名的奈良公園,看著來來往往的鹿群,她有一種宛如置身古世界的奇異感受,鹿字音同「祿」,怪不得大陸人也喜歡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