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人做事就愛斬草除根,現有法律跟徐家的勢力讓他不能狠著來,但他可以迂迴著來,哪怕她現在終於信了,他也會繼續未雨綢繆將她推銷出去。管她跟什麼男人有緣沒緣的,那張臉在她身上,真是令人噁心之至。
她連他的本性都不知道,也妄想他付出他的感情?神經病!
陸熙知自辦公室出來,在走道上看見他,說道:
「正好,人都全了,在下班前開個小組會議吧。」
魏安應了一聲,跟上去,隨手將啤酒丟進垃圾桶。他突然問道:
「對了,陸哥,什麼是逢魔時刻?」陸熙知頭也沒回地回答:
「你不知道?也對,你很少看這方面的書。逢魔時刻大概指日落時刻的前後,正是白天與黑夜的交接,聳動點,也可以說是太陽消失的剎那,陰與陽生與死交換的一個模糊時段。」
魏安聞言,臉色微變。
第13章(1)
我的過去一片空白,但我從不認為記不起的那段回憶是不好的,我並沒有任何怨恨、憤世的情緒,我想我的家人對我很好的。雖然不記得他們,但我會懷念他們。
如果別人跟你是緣分(誰信啊?),我們之間就是堅固的思念(因為我造的孽太深了),魏安,小寶,魏寶平,我有沒有告訴你,那天在別墅裡你壓著我睡著後,我一直看著你。
第一次,請記得,是第一次,把人看入迷了,也不知道將來還有沒有這種時候……請問,這件微不足道的小秘密,可以交換請魏先生穿西裝給我看一眼,讓我陷入第二次著迷嗎?
求婚什麼的,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唯安
「雨真大……逢魔時刻要到了呢……」唯安看著窗外昏暗不明的天光與紛紛亮起的路燈共同撐起的光明。
即使如此,在驚人的雨勢下,她也只能看見外面緩慢而過的隱約車燈。
撐著傘的路人如同被沖刷的人形剪紙,模糊不清地自窗外匆忙掠過唯安迅速收回視線。她不怕看恐怖片,但今天總有一種外頭是另一個世界的錯覺。
一杯拿鐵喝光了,草莓蛋糕也早吃光了,雨勢都還沒有減緩的跡象唯安只能拿著化妝品的宣傳單研究。
說起來,她還沒有化妝過;以前小寶也不懂這些,他能記得女生的內衣褲就了不起了。
桌上放著手機,她有時看看宣傳單,有時又刷一下魏安的自拍欣賞一下。進咖啡廳避雨的人愈來愈多,讓她不得不挪動沉重的背包,與人共座。人多才好像菜市場一樣吵,她比較安心。
哪怕有人頻頻對她黑色的花媽頭投以崇高的敬意,她也是端著氣勢坐在這裡,絕不捂臉跑走。
就是有點冷,她想。明明穿著他的軍綠色大衣,還是有那麼點寒意。
小寶從小時候就開源節流,只要有支出,大筆的一定是用在她身上,用得她部不好意思起來,於是習慣借他的衣服來穿,反正她穿得下,不講究,小寶從那以後也盡量挑中性的衣服,到現在哪怕他替她衣櫃裡加了許多衣服,她這是在第一時間去翻他的衣服。
在這個世界裡,都已經有她習慣成自然的事了啊……以前她總是隨波逐流,如果她必須回佛牌,那必是神的旨意,她會想著「好吧,那就回去吧」,不排斥不抵抗,這樣才能在佛牌裡知足常樂,自得其樂,不然她想她會離發瘋不遠。
現在啊……她指尖滑過手機裡的照片。她腦海裡浮現那天在別墅的長廊裡與魏安剎那的照面。
對他而言,她已經是多年前的歷史了,他竟然還能在一眼間認出她來,尤其他明知道別墅裡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徐思平在。
她又想起陸熙知父親那通電話裡的反話。同居的女生跑了,他發現後大病一場,好不容易快要回到正常軌道了……魏安從頭到尾都沒有忘過她。沒有期待就沒有失望,難道他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他比她還聰明,一定知道有些人事該放一定要放下,偏他就是放不下。
她湊近手機,盯著照片,微微噘著嘴喃喃道:「都是你,害我也跟著放不下。我不想回去了,我不要回去了,我想在有你的這個世界,跑錯世界也無所謂……」她有點煩惱,萬一哪天真的不幸又回佛牌,八成在裡頭會是一種生不如死的煎熬,她光想到就害怕。
最新八點檔的主題曲自她手機響起,短暫地打破咖啡廳裡的老式音樂。她才接起來就聽見魏安說道:
「姐,雨大有點塞車,你再等一下,過了前面的十路字口就通了。陸哥在我車上,我們順道載他回去,他的輪胎爆了……那是什麼歌?」怎麼這麼清楚又老派?
「店裡放的,聽說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老歌,我本來想請店員放甜蜜蜜什麼的,她說那首老歌她們老闆心血來潮,自己去錄製一首,就放這個月而已,要我們多多包容。小寶……明明我沒聽過,但我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呢。」
電話那端沉默一下後說道:「那一定是你在那裡的時候聽過,卻漫不經心沒記下來。」
陸熙知在車上,他就以「那裡」代替佛牌。唯安也不是非要個答案,她嗯了一聲,要掛電話前,又聽見他開口:
「唯安,你聽我說,雨太大了,車子停靠不容易,你先出來等一下,到時直接上車。」
「好啊。」
「那你馬上去結帳,手機我不掛,等你出了店門我再掛。」
這傢伙是怕她沒錢付帳還是店員會欺負她?唯安一頭霧水,仍是拎起背包去結帳。
「不好意思,順便再給我一杯溫水,熱點最好。」她道。
「溫水?」手機那端也聽見了。「你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有點頭暈想吐,可能店裡太冷了。」
魏安歎了口氣。陸熙知在車上,他也不方便多念她幾句,以前她是什麼病痛都沒有,現在這算不算原形畢露?底子沒有他想像中的好。他把她太冷歸在她感冒反反覆覆上頭,一時也沒有想到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