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蘭色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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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謝啦,樂樂。」

  她倆坐在露天咖啡座,一面遠眺林陰大道上來往的車輛,一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她自從跟馬蘭各歸各道後,就常常這樣,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

  「丹雅,你說的人什麼時候會到?」都超過約定時間半個多小時了。

  「以撒常這樣,再等一下就好。」

  要找鋼琴手的人自己的行程和時間亂七八糟,反而是從旁協助的丹雅在代撐大局。若不是她做事向來妥貼可靠,以撒籌備的預展酒會早就垮台。

  以撒是天生大少爺,才懶得管自己以外的事。丹雅幾次旁敲側擊馬蘭目前的狀況,他都一副拽樣懶道:「我哪曉得。」不然就是,「那匹種馬除了四處撒野,還會怎樣?」

  罷了,沒什麼好冀望的。

  「丹雅,真的只要我彈指定曲目就可以嗎?」樂樂雖然從小就在教會司琴,可也見過不少世面,「萬一場面失控呢?」

  「只是小拍賣會的預展酒會,不會失控到哪裡去吧。」但是以撒辦事的態度,也的確教人提心吊膽,「不然我們等一下。」

  「原來你們坐在這裡!」戴著名牌墨鏡的大少爺沒好氣地由餐廳內殺出來。「害我在裡頭找了好幾圈!」

  遲到的人,理直氣壯得很。

  「這就是你替我找的鋼琴手?」他一邊摘下墨鏡,一邊拉開椅子傲然入座挑剔。

  「我不想找打工型的學生來擔綱,我跟你說了我要找長期合作、容易溝通的對象。」

  「這位是康樂琳,已經從藝術學院畢業好幾年,是我們教會的鋼琴伴奏之一。跟先前被你氣走的那些鋼琴手比起來,樂樂的脾氣已經好太多了。」

  「我怎麼覺得你替我找的人手層次愈來愈低?」沒人才到只能揀教會的東西用。

  「正好相反。」丹雅耐心道,「因為你品味太卓越,你的籌備時間也已經接近底限,所以我只好破例說動最頂級的人才來幫忙。」

  「這種一臉學生樣的貨色算什麼頂級人才?什麼康樂股長,我是辦正式酒會,不是學校的同樂會。」

  「以撒,她叫康樂琳,不是……」

  「買三十萬不到的廉價平台鋼琴,能請到什麼好手?」樂樂甜美一笑,用她教導主日學小朋友一樣的親切軟語吟道,「你若拿得出史坦威鋼琴上場,我就亮得出鋼琴大賽的獎牌。」

  「是喔,那些小不拉嘰只有兩人參賽的亞軍獎牌是吧?還是那些用來哄哄家長滿足虛榮心的兒童才藝發表會獎牌?你要多少,我頒給你好了,獎狀文具店有賣。」

  「以撒,你既然要我幫你找人手……」

  「找也要找像樣一點的!」他也有他的品味。

  丹雅頹歎,已經不知道這個忙該怎麼幫下去。他或許挑剔得很輕鬆,批得頭頭是道,但她四處找人可不容易,筋疲力盡。

  「好奇怪喔。」

  樂樂的咯咯笑聲像銀鈴般悅耳,卻天真得有些詭異。

  「丹雅,你是他花錢雇的人手嗎?」她刻意耍白癡,明知故問,「既然不是,何必聽他使喚?」

  「因為他是……」馬蘭的朋友,「反正,只是……做個順水人情。」

  「這樣啊。既沒有僱傭關係,也沒有合約,那他剛才的惡意批評可以算作譭謗囉?」

  「你懂個屁!」以撒超不爽這女的。

  「以撒先生,你如果不收斂一下你的舌頭,我會直接叫服務生把你架走,因為你的行為已構成對他人的騷擾。」樂樂悠哉地吸著冰沙,涼得很。

  「去啊,你有本事就叫啊!」怕她啊?

  「以撒,我不希望把事情鬧大。」丹雅為難地清清喉嚨,「但是我勸你稍微節制一點。一位藝品拍賣公司的少東如果出現不良的記錄或報道,再成功的酒會也挽不回形象。」

  「什麼意思?」

  「樂樂她是說真的,她也有本事說到做到。」

  「幹嗎?她是高幹子女還是什麼公主不成?」笑死人。

  「樂樂做事很講理,所以碰到不講理的對象,不管是一家企業體或一所機構,她都可以一個人就把對方扳倒。」

  「哇,好勇喔。」掏掏耳朵,稍癢,「例如?」

  「XX人壽保險公司因為少數同仁的行為偏差,不但高層向她公開道歉,還留下人員素質不良的狼狽記錄。XX銀行也因為客戶危機處理不當,被她狠狠參了一本,財政部金融局那裡留有完整存盤……」

  「她有病啊!閒著沒事幹是不是?」

  「對呀。」樂樂呵呵笑。

  「樂樂她不要名也不要利,只要一個『理』字,所以很難有人打得倒她。」

  丹雅誠懇的婉言忠諫,聽得他發毛。這個看來跟高中生沒兩樣的臭丫頭,該不會跑去申訴他什麼吧?

  他僵硬幹笑,生平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正代表著一家公司的形象。「真的假的?你把她說得像是天下無敵的神鬼戰士一樣。」

  「她是。」丹雅鄭重道。

  「為什麼?」

  「因為上帝站在她那邊。」

  沒多久,拍板定案。以撒他爹的老字號藝品拍賣公司,恭請樂樂娘娘為預展酒會獻藝。

   ☆  ☆ ☆

  好不容易了結一樁亂局,丹雅的手機簡訊卻傳來另一堆燙手山芋。

  她一開始還看不懂,反反覆覆地檢視。最後忍不住焦躁,急急追上恭送女王上車的奴才以撒。

  「以撒,你為什麼沒跟我說預展酒會上會順道辦訂婚宴?」

  「我沒說嗎?」有什麼大不了的,「那是馬伯伯的建議,把那場宴會算作他的,這樣我家又可以省一筆開銷。」

  「他怎麼可以擅自決定跟我妹訂婚?他的訂婚宴又為什麼可以跟你家的活動辦在一起?」

  「他負責替我家採購藝品幾十年了,有什麼不可以?」

  馬蘭說他爸爸是買賣古董的,是這個意思?

  「這是什麼時候決定的?」

  「拜託,都兩三個月前的事了,你現在才來哇哇叫。」

  那不正是馬蘭跟她交往的那陣子嗎?這麼重大的事,他竟一個字都沒跟她說,大妹小妹也完全不露口風。現在爸媽知道了,氣得要她立刻回老家把事情統統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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