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姐打了好幾通電話過來,她擔心你一個人悶在浴室裡,非要我讓你聽電話不可。」蘇媽一臉不知所措的無奈,將無線電話遞給她,「您就跟她聊幾句吧。」
「謝謝你,蘇媽,我肚子有點餓了,幫我煮碗湯麵好嗎?」
童妍葳勉強擠出笑,她是童家唯一能做主的人,她有責任讓員工們都心安繼續待在崗位上,包括蘇媽也是。
「采燕,找我有事嗎?」
「其實沒什麼事啦。」金采燕難得以正經嚴肅的語氣說話,「我是擔心這陣子發生這麼多事,你自己一個人撐著,一定很辛苦,就打個電話來問問。只是撥了好幾次,蘇媽都說你在浴室裡,我是怕……」
「你是怕我把自己溺死在浴缸裡嗎?」搶過她的話,童妍葳笑了,「告訴你,我才不會幹這種傻事,天底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更何況,事情已經慢慢在解決了。」
「解決了?真的嗎?太好了!」金采燕鬆了口大氣,興高采烈,「哎,你都不知道這幾天我快被煩死了,一堆家長老師都在問,每個人都緊張得要命,以為欣凱要倒了。」
「告訴所有家長跟老師,欣凱絕對不會倒。」深深呼吸,童妍葳信心十足,「押金的事情我已經解決了,所以一切照常,你不用擔心了。」
「太棒了,我就知道鋼琴神童親自出馬,絕對有用的,耶!」金采燕高興地歡呼。
相較於金采燕的愉悅,童妍葳的心情更顯愁苦。
「采燕,這陣子我可能得離開台北一段時間。」
「離開?為什麼?那你的鋼琴課怎麼辦?」金采燕接連問道:「現在代課老師不好找,而且那些指定你的家長也會不高興的。」
「沒辦法,我得去處理爸爸的事。」童妍葳愈說聲音愈低。
「噢……伯父他,已經找到了嗎?」金采燕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似乎得意忘形了。
「還沒有。」童妍葳難掩哀慟,「顧特助說有派人努力去搜尋,但我實在不放心,總之……事情好多好亂,我需要時間一個一個克服,好好整理清楚。采燕,你一定要幫我。」
「會會會,我當然會幫你。」金采燕急忙安慰道:「音樂中心的事情,我絕對會幫你處理得好好的,所以你就放心去處理伯父那邊的事吧。」
「謝謝你,采燕。」
「幹嘛這麼客氣?我們是好姐妹,互相幫忙時應該的。」金采燕頓了下,突又問道:「那兩千萬的押金,最後是怎麼解決的?那天你去找新房東後,我也查了一下資料,音樂中心的新房東似乎就是蓋「幸福小城」的建設公司,而那家建設公司是威遠集團所屬,你那天是不是跟邢……」
「先別問這個好嗎?反正,事情已經解決了,以後我再跟你解釋。」
聽到「邢」字,童妍葳感覺心口刺上一把刀,她用力閉上眼,想拂去眼前浮現的一對狂妄眼瞳。
「喔,那好吧。」收起好奇心,金采燕不敢再問下去。
「先這樣吧,我會隨時跟你保持聯絡,辛苦你了。」童妍葳感覺疲憊,腦子已經運轉過度,不能再思考下去了。
「我一點都不辛苦,倒是你要好好保重。記得吃飯,別太晚睡了。」金采燕關懷叮嚀。
「嗯,那我先掛了。拜拜。」
收了線,童妍葳吹乾頭髮、換好居家服,勉力振作精神到餐廳去好好填飽肚子,她沒有頹廢萎靡的權利,為了爸爸、為了童家,她會戰鬥到底。
幾天後,童妍葳約了鄧運龍在咖啡廳見面。
「我聽采燕說,你要離開台北?」坐在人聲鼎沸的咖啡廳裡,鄧運龍憂慮眼神看著她,吞吐問道:「這樣好嗎?我覺得你不在公司群龍無首的,不太好吧?」
「有差嗎?」喝了口咖啡,童妍葳回問:「現在各路人馬都在催討我爸欠下的債務,除了拿出鈔票來擋,我留不留在台北又有什麼關係?」
「你留在台北會安全點。」
出事以來,鄧運龍總覺得童妍葳表現得超乎尋常。
她比想像中堅強,也比想像中勇敢,更叫人訝異的是,她非常冷靜篤定,好像天塌下來也有辦法擋。
「放心,我已經是個家道中落的窮小姐,就算綁架我也沒人會拿出錢來贖,不會有笨蛋幹這種蠢事的。我只是去透幾天氣就回來,沒事的。」
「那……你別離開太久,我會不放心的。」眼中盛滿疑問,鄧運龍繼續說:「這幾天公司裡一團亂,先是銀行團不斷催討利息,其他債權人也紛紛上門要錢,不過說也奇怪,昨天銀行那邊突然發了無條件展延的通知,債權人似乎也不再逼得那麼緊了。」
「我去跟銀行談過了。」童妍葳輕描淡寫道:「當今最重要的,是穩住公司員工的新,務必讓各部門正常營運。」
「嗯,我知道。」鄧運龍很訝異她會出面跟銀行打交道。「妍葳,你是怎麼跟銀行說的?公司的經理去談,他們連理都不理!更氣人的是,還把話說的很難聽,說童伯伯是故意製造假車禍,要詐領保險公司的保險金,真是太……」
「要說什麼隨他們,我不想聽。」放下咖啡杯,童妍葳打斷他的話。
「你、你沒事吧?對不起啦,我不該提這些的,只是外面傳得實在太過分,我忍不住……」鄧運龍很懊惱。
「沒關係,我沒事。」
按按太陽穴,每次想起生死未卜的父親就讓她心痛如絞,被錢逼急了父親或許真的會出此下策,但她不願接受他會走到如此不堪的一步。
「運龍,我不在的這陣子,公司就麻煩你了。」童妍葳擠出笑。
喝著冷掉的咖啡,童妍葳明白,一旦公司危機解決,執行交易的時間也差不多該到了。
第5章(1)
夜曲。
蕭邦最為世人所傳頌的曲調,童妍葳很愛彈奏這曲,每當低回樂音在指尖悠悠滑翔,思緒會跟著翩翩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