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吵雜的聲音中,他專注子他的事情,而她處理自己的私務,這樣的時光,似乎又退回從前,那時他在英國,她在台灣,隔著視訊鏡頭,他們各做各的。
那時的她,是害怕他的,可是卻也不得不承認,那樣平淡的相處中,還是有幾分溫馨,每天夜晚都是他陪著她。
只是現在的心情,與那時已經全然不同。
那時是害怕,現在則是冰冷。
磨蹭再久,頭髮總有吹乾的時候,她放下吹風機時,發現自己的手還是僵硬的。
「你先睡,我還有事情沒處理完。」平淡的口吻,卻讓她暫時地鬆了口氣。
第一次躺在自己的床上,都覺得是不自在的。
有時候最恐怖的反而是等待的那種感覺,她不敢真的睡著,但又沒辦法一直睜著眼睛,半睜半閉間,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可一直是半睡半醒的,身子緊繃,當那雙結實的手臂一搭上她的腰,她立刻一個激靈地驚醒過來。
「你幹什麼?」她劇烈地掙扎。
「安靜一點。」他伸手按住她的腰,將她抱進懷裡。
她抖了起來,雖然痛恨自己沒用,但確實在發抖。她知道,如果他要用強,她不是他的對手。
他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她在顫抖一樣,將她抱進懷裡後,就再也沒有別的動作了。
她閉著眼睛等待著,可僵硬了半天,發現身邊的那個人呼吸平穩,安安靜靜。
他,睡著了,那她緊張了這麼久,到底是為了什麼呀?
這麼說來,他今晚真的就像他自己所說,只是要她睡在他的身邊而已?但在他的懷裡她根本就不可能自在,她輕輕地蠕動著身子,想要離開他的懷抱,誰知……他的手臂緊緊地環住她,「別動,睡覺。」
這下子,想離他遠遠的心徹底地放棄了。是的,她也可以反抗,只是反抗的後果,她自己都不敢想像,既然拿他沒辦法,只能說服自己,當他不存在,睡覺吧。
可是怎麼可能不存在?她偷偷地抬陣,望向他熟睡的臉龐。她跟他在一起那麼多年,可這樣清楚仔細地看到他熟睡模樣的機會,並不多。
以前在床上,每次都是她累得昏睡過去,再醒過來那個男人已經離開,他們少有這樣平靜地相擁而眠的日子。
她細細地打量著他,不得不承認,他真的長得非常好看,溫潤、清雋,可隱藏在這下面的是完全的不擇手段。
她只要想到與他之間的那樣糾纏,那些沒有辦法解開的死結,她就覺得在他懷裡的每一秒都是難熬。
「如果你不想睡覺,我們可以做點別的。」輕柔的嗓音止住了她再次的動作,她瞪大眼眸望向他,他並沒有睜開眼睛,可是很明顯,他沒有睡著。
他話語裡的意味,她很明白,而且,他不是一個虛張聲勢的人,所以,現在的她如果聰明的話,就乖乖聽話比較好。
看來他今晚看來是良心發現,不打算對她做什麼了。
這樣一想,她反而放下心來。
只不過被他抱著,呼吸間都是他的氣息,熟悉到痛恨的氣息,她又怎麼可能睡得著,但就算睡不著,時間過去,僵硬得久了,每一條肌肉都發出疲累的訊息,睡意還是漸漸來襲。其實,跟他睡在一張床上,已經成為了習慣。
人有時候可以抗拒很多東西,唯獨不能抗拒的,就是習慣二不論好的或是壞的。
當她的身子變得柔軟起來,呼吸也變得綿長時,他知道,她真的睡著了。
緩緩睜開一直閉著的眼睛望著她的睡顏,現在的她,還是睡著時比較可愛一點。
緊皺的眉舒展開來,總是充滿怒火的眼眸現在乖乖地閉著,長長的睫毛隨著她的呼吸細細地顫抖,光潔的鼻子,還有……
伸手撫過她的嘴唇,靠過去細細地吻,馨香軟嫩。
唇上細碎的觸感讓她眉頭微皺著,臉蛋埋入他懷裡磨蹭,手腳習慣性地纏上他的身體。
睡姿一如既往地差。
她在怕他,用全身上下每一寸的肌膚、每一分的氣力,都在抗拒著他的接近。
不過沒有關係,是他將她強拖入懷裡的,他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局面。從小到大,於佳辰都是倔強的性子。
哪怕一時的屈服,都只是一時。
她是他用最卑劣的手段留在身邊的,她的排斥,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可是沒關係,他不在乎。只要她還在他的身邊,只要她的眼睛望著的那個人是他,這樣也就夠了。
愛也罷,恨也好,沒有任何區別,他們之間,從十九年前,己經無法善了了。
那就不要善了。
他伸手抱緊她,任她在他的懷裡睡得天昏地暗、無知無覺,依靠著他,依偎著他,那種單純的信任,在她清醒時,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抗拒、敵視,他都可以接受。
於佳辰,既然恨我,就好好恨,哪怕是恨上一輩子,那至少,也是一輩子。
一夜的熟睡,卻在清晨時分,微涼的空氣裡,響起了若有似無的細碎喘息聲。
於佳辰在熟睡中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像是泡在水裡,熱得喘不過氣來,她張開唇想要呼吸,卻被堵住了,軟滑地像是小魚一樣的東西探進了她的嘴裡,吮著她的舌,勾得全身都像著了火般。
皮膚敏感而緊繃,緊到發痛,痛到不能承受一點點衣料的摩擦,幸好,很快這種苦惱就被解除了,她感覺到身上的衣服被褪開來,然後一雙灼熱的大掌在她身上撫摸,每摸一個地方都讓她敏感地顫抖著,渴望並且灼熱。
逃不開的,怎麼都逃不開。
早該想到,他晚上的安分只是為了此刻的瘋狂。
她的指在床單上緊緊地握著,恨與怒,情與欲,這個世界,混亂了。
當一切平息的時候,天色已然大亮。
於佳辰身子發軟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宋忻望著她木然的神情,伸手,撫過她被汗水浸濕的長髮。
她沒有再反抗,畢竟,反抗根本就是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