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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感冒了,三哥?」
「喔,沒有。只是受了點風寒,說話有點鼻音。」還是元卿好,會真誠的關心他。而不會像其他兄弟那樣,對他虛弱的體質及陰柔的性子百般嘲諷與不耐煩。
「我看不是有點吧,你的嗓音都變了。」元卿摸索著把手探向元瑛的額頭。
「沒關係啦,我從小病到大,這點風寒對我來說根本不算……哈啾!」話還沒說完,一個通天大噴嚏就噴得元卿滿臉都是口水。「啊,對不起、對不起!」
「三哥,別慌!我……我自己來……」元卿忙著閃躲元瑛滿腔歉意的熱切擦拭。無奈雙眼失明,越躲越讓他以衣袖抹得亂七八糟,難以呼吸。
「對不起,我老是這樣……」元瑛挫敗的垂下雙手,看著元卿狼狙的模樣──蒙眼的布條被他擦鬆了,凌亂的垮掛在元卿臉上。
「沒關係的。」元卿慢慢解下布條。
「我老是什麼都做不好,我老是……笨手笨腳,比文比武,又都是兄弟中最差的……連體質也是全家最差的……」
他又開始沒頭沒腦的自哀自憐起來。
「還好你還記得來看我,不然我還當大家都已忘了我的存在。」元卿笑說,元瑛立刻兩眼發亮,十分振奮。
「對呀!我就奇怪你前天晚上怎麼會不在,原來是去闖康親王那座鬼宅查案。可你知道嗎?我一整夜都在替你提心吊膽,總覺得心裡很不安,好像會出什麼事。結果……」他又開始沮喪。「你果然負傷回來了,眼睛居然……」
「嗯──」元卿很滿意的點頭。「有人關心的感覺的確很棒。」
「是嗎?」元瑛的語氣中充滿興奮,至少他發覺自己還滿有「貢獻」的,方纔的感傷馬上拋諸腦後。
「其實若論細心,你是家中所有兄弟中最出色的──至少對我來說是如此。」
「真的?」元瑛開心極了。
「可是別忘了在人前要裝一下。」
「喔,當然!」元瑛馬上收斂欣喜快慰的神采,做出很男人味的冷靜自持貌。「我在人前都很冷酷,只有在你面前才裝不起來。」
「對不起,三哥。我是為你好,才希望你偽裝剛強──」
「別這樣嘛,元卿。我不但不覺得你對不起我,相反的,我還很感激你的建議呢!」他拍拍元卿的臉頰。
「三哥,太娘娘腔的人,在這個社會上只會被人當笑話看。」而以敬謹親王如此尊貴的家世,豈能容家中出了個嗲聲嗲氣的嬌媚兒子!
「我明白。從你數年前給我忠告,要我裝有男人味一點,我就發覺阿瑪、額娘和其他人待我的態度果然不一樣。」元瑛的自豪中帶有些許無奈。
敬謹親王一門,家世顯赫,加上王爺和福晉又是當代文豪與絕世美女,使得每個兒女都才貌出眾、氣質雍容。
偏偏排行老三的元瑛竟是個娘娘腔的傢伙!
「長相再好有什麼用?」元瑛自嘲的苦笑。「看我一眼,可以覺得賞心悅目。聽我一言,就會不屑於我的陰陽怪氣。」
「誰會不屑你?」
「剛才那女的就在不屑我了。」元瑛的口氣十分委靡。
「芙蓉?」她不是這種性格。她是什麼樣的底,元卿當初一看就明白。「她頂多對你的形貌感到驚異,不至於不屑。」
「幹嘛?我長三頭六臂啦,有什麼好驚異的!」哼。
元卿是不好意思說「驚艷」,怕傷了元瑛微弱的男性尊嚴。
「真搞不懂你,找那種男人婆來和你搭檔查案。」
「喂,我看不是芙蓉不屑你,而是你在不屑芙蓉吧!」
「本來就是啊!」元瑛側坐在元卿身旁,一副三姑六婆的架式。「一個瘦瘦小小的女人家,說話沒點溫柔,舉止沒點含蓄。空有張標緻的臉皮,卻根本沒點女人氣息!」
「你以前見過她嗎,三哥?」
「沒呀,只有剛剛看她一眼。」
「你這一眼看到的東西可真多。」元卿忍不住發噱。
「喂,你該不會喜歡她吧?」元瑛的口氣可酸了。
「我?」他呵呵兩聲。
「你連和你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亭蘭都不放在身邊,卻讓那個男人婆天天圍著你,你這是什麼──哈啾!」
話還沒問完,一個超級大噴嚏又往元卿臉上打。
「三哥,還是讓漢醫替你診治一下吧,我看你病得不輕。」元卿無奈的舉袖擦臉,輕歎一聲。
「也好,其實我一早起來就噴嚏連連,打得我腦袋發脹。」元瑛抽出方帕掩住口鼻,鼻音甚重。
元卿再度擊掌傳喚童僕。「請趙先生待會兒到三貝勒房裡替他把把脈──」
「不用了,我自個兒過去給趙先生看就行了。」
「可是──」元卿正想起身阻止下了床的元瑛,卻被元瑛一把輕輕推回。
「你也知道,我向來不喜歡別人踏進我房裡。」元瑛一笑,輕柔的吩咐童僕。「好好看照四貝勒。」
「三哥!」
「睡一會兒吧,元卿。」他帶笑的柔聲合掩在門外,連驚天動地的數個連續噴嚏也全緊緊以方帕掩蓋,生怕擾了他寶貝弟弟的安寧。
繡芙蓉2003年7月15日更新
「你怎麼在這裡?」
「你又怎麼在這裡?」
元瑛、芙蓉,兩大天王煞星再度碰頭,元卿的側院廂房內頓時雷電交加,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駭人氣勢。
「貝勒、格格,請問兩位哪位身子不舒服?」一個清靈的嗓音,隨瘦小身軀自廂房外端著藥盤而立。
「你是趙先生?」元卿家的漢醫只有十三、四歲?
「沒常識的女人。」元瑛冷哼。
芙蓉狠狠的給他一個足以致命的殺人眼光,他只揚起下巴,看也不看她一眼的用鼻孔表達不屑。
「我是趙先生的弟子。」看這情況,真想落跑。「我……我師傅他正在為福晉把脈,待會兒才能過來。請問您倆召見師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