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幸福不是她,要是她的存在會令他身邊的人介懷,亦令勉強留在他身邊的她難過,那麼,她消失不是很好嗎?
「是Michelle跟你說了什麼嗎?她太小心眼了,我跟你什麼也沒有,只是兄妹感情,我跟她說過了許多遍。」同樣的話,他也跟自己說了很多遍,除了笑著如此宣稱,他不知道自己能如何。
這話像沉重的枷鎖,將他緊緊地束縛,壓得他快要透不過氣,即使他懷裡抱著別的女人,他最渴望的始終是近在咫尺的她。
偏遍任憑他伸長手臂,她還是待在一個他夠不著的位置,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一點一點地遠離自己。
他只想待在她身邊,確定她是否安好,倘若將來有一天,她遇到一個值得她托付終生的男人,就算心痛難當,他還是會笑著祝她幸福快樂。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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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薄唇上的淺笑,杜凝只感到莫名的悲哀。
我跟你什麼也沒有……
從他脫口而出兩人之間早已什麼也不剩時,她再次確定自己必須跟他劃清界線。要是她能像他那般輕易地放下對他的感情,或許她就能平靜地面對他將會屬於別的女人這個事實,然而她做不到,要是繼續勉強自己對他倆微笑,她一定會瘋掉!
「對,我們只是兄妹……」她後退一步,凝視他,喃喃自語。
三年來,她拚命掩飾對他的感情,為了不讓他為難,她順著他每個要求,天真地以為她的柔順會換來他的欣賞,可以讓他重新審視他們倆的關係,幻想終有一天他會再度愛上自己。
即使他身邊的位置已經有別人,她還是努力地守候。
直到他宣佈,他已找到幸福。
她知道自己沒有能耐令現狀改變,但是面對他的關心,她亦無法阻止心裡的期盼。對他的情感,讓她像溺水的人在海中載浮載沉,即使拼了命揮動兩手潑水,無論如何就是游不到岸邊。
如今,她已累得連動手潑水向前的力氣也沒有了,所以她寧願浸泡於海水中,不再奢盼有游上岸的一天。
「Tansy?」余澤愕視她,心頭為了她這句話而抽痛。
「妹妹長大了,已經不需要哥哥了,哥哥也要結婚,有自己的家庭,自然不可能再為妹妹花任何心思,對不對?」她輕聲問,語氣平靜無起伏,像是對一切都漠不關心,淡然得與她毫無關係。
「就、就算是這樣,也不表示以後不能見面。」他感到心臟宛如被剜去一半,深入骨髓的劇痛令感官都麻木了。
「我不想見到你……」她低喃,「每次與你見面,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煎熬,我以為只要時間夠久,便可以習憤,但我真的好辛苦,你行行好,不要再來找我好不好?」
第7章(2)
她不想見到他,為什麼?余澤薄唇蠕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對她來說,他是這麼礙眼的存在嗎?
「為什麼?」終於他尋回聲音,開口問他。
僅僅是想到他可能失去她,叫平常冷靜從容的表情一下子粉碎了。
滔天的心慌意亂將他徹底地淹沒!
不想再跟他說話,杜凝向後退了兩步。
余澤情急地拉住她,卻沒有留意腳旁正等待風乾的花瓶,整個人重心不穩,高人的身軀向前傾,他及時將她擁在身前,並以自己當墊子,她並沒有因此而受傷。
「放開我!」這一跌,讓杜凝平靜的表情像易碎品般破碎了。
她以為自己做得到的,但被他擁入懷中時,她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忘記對他的愛,她只是用理智將之壓抑,不停地告訴自己要抽身,事實上,她仍舊身陷喜歡他的囹圄中。
因為喜歡他,僅僅一個漫不經心的觸碰,都可以勾起她埋藏的情感,讓她努力維持的平靜面具一下子崩潰。
他到底要她怎麼做才能還她平靜?
她焦急的聲音讓余澤誤以為她哪兒受了傷,心急地站起來,仔細審視她身上是否有任何傷口。
杜凝想揮開他的手,卻未能成功,感到頰間升起的灼熱,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終於將他推開。
「夠了!你還想撩撥我到什麼地步才甘心?我已經想盡辦法避開你,為什麼你硬是要踏進我的世界?」她向他咆哮出心底的難過。
他的關心讓她停不了幻想,亦讓她陷入無止境的期待,渴望終有一天他會告訴她,他最愛的人始終是她,所以他才會一直對她那麼好……但是他已經要屬於別人了,幻想終究是幻想,是不可能有成真的一天。
余澤從沒想過自己會被她嫌棄,心緊緊揪著。
「我哪可能不管你?你是我最疼惜的妹妹——」
「不是!」她朝他大吼,「我不是你的妹妹,自始至終都不是!而你也不是我的誰!收起你自以為是的關心,你已經有Michelle了,就不要再管我的事好不好?不要讓我產生莫名的盼望,以為在你心底依然有為我騰出來的空間好不好?」隨著大叫,眼淚滑過兩頰。
「Tansy……」余澤看見她淌淚的樣子,心疼不已。「我不知道……」他是那麼的在乎她,怎麼最後會變成這樣子?
「那麼你現在知道了,可以還我寧靜了吧?」她拉著他走向門口,要把他徹底驅逐出她的生命。「走呀!」
她的淚水,比任何時刻都來得撼動他的心。
面對再難纏的官司,他都有自信可以扭轉乾坤,但是見她流淚,他竟然沒有勇氣為她拭去。
直到門板狠狠地在眼前合上,余澤才清醒過來,但任憑他如何呼喊,門內的她就是充耳不聞,她的絕情叫他不知如何是好,那個永遠包容他所有任性要求的杜凝竟對他咆哮?她的吼聲在耳畔迴盪,引發心頭強烈的疼痛。
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真的可以接受這樣的結局?
「Tansy,我先回去,你自己要小心一些,有什麼事……請你記得要找我,無論如何,我都會第一時間趕來。」不知呆站了多久,最後他先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