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頁
所有的人洪亮地應聲一喝,立刻展開搜尋。
費英東隨士兵們駕馬離去前,滿臉愧疚地朝馬車內的玲兒深望一眼。
「對不起。」明知玲兒已經關上了原先友善的心門,但他仍忍不住良心上的不安而向她道歉。
比起瓔珞格格的失蹤,這兩姐妹對他的信賴崩潰才是真正令他焦慮內疚的主因。
如果他找回了瓔珞格格,她會以什麼樣的表情面對他?一想到玲兒的眼神,費英東痙地閉起眼眸,為了朋友,他對這兩姐妹仍然只能說一句話:對不起。
本站文學作品為私人收藏性質,所有作品的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自從先前聽從玲兒的建議,半路偷偷跳下馬車之後,瓔珞跑得氣都快喘不過來了。尤其是這片崎嶇的樹林,柳條子雜亂地叢生著,根本辨不清方向。
哪裡才是回家的方向?要如何才能聯絡到家人?
入夜後氣溫將會急速下降,她這身輕便的衣衫能抵得過酷寒嗎?她這一逃,究竟是逃出了生路,還是逃入死路?
忽然一個失神,她腳下一滑,整個人摔進深淺難測的河水中。意外來得如此突然,瓔珞連喘氣的機會也沒有便捲入河水中。
她拚命在水裡掙扎著,卻始終探不出頭來呼救。冰冷的河水灌入她的口鼻,她急須空氣,卻只能吸到嗆人的水流。
她會死!再任強大的水流如此沖刷淹溺,她真的會死!她從沒想過水會這麼可怕,現在她知道了,卻已經一腳踏進鬼門關,此生恐怕沒有記取才識的機會!
她不該逃的,這就是她逃避命運的下場!
就算赫蘭泰將軍是三頭六臂的怪物,面目可憎的殘暴男人,她都不應該逃走!忤逆上天既定的安排,下場就是如此——不得好死!
救命……阿爹、阿媽……滾滾河流淹沒她殘存的意識,她想求救,想抓住什麼東西,可是湍急的河水將她衝往不知名的方向。
幽冥之門正在前方!
驀地,一股強而有力的勁道拉住她的手,猛一提起,痛得她五官絞成一團,卻也因此震回她幾近渙散的意識。一股強悍的力量攬住她的腰,霸道的悍勁完全無視於河水的狂暴威力,硬是將她自河流的猛力沖刷中拉往另一個方向。
空氣!當瓔珞突然感覺到口鼻間一直充塞的水流消失,她立刻深吸一口氣,孰料還沒吸進去,就猛然嗆咳不止,咳得她整個人趴在河邊泥草地上,奄奄一息。
「沒事了,把水吐出來!」一個異常魁梧的身軀抱起她,巨大的手掌不斷拍著她的背。
「別……咳!別拍……」她的內臟都快被這隻大掌拍得吐出來,可是她的咳聲猛烈而連綿,根本找不到空隙開口發言。
「你只是嗆到,喝些河水而已。」
瓔珞背後那隻大掌不再拍打她,改為溫和而有力的撫著,來來回回,似乎連她驚魂未定的劇烈心跳都能一同撫平。
得救了,她得救了。瓔珞虛脫地趴在這偉岸的陌生胸膛上,一點力量也沒有,連哭的力氣也沒有。她活下來了,她終於得救了。
背上安撫她的大掌放鬆了她緊繃的身軀與思緒,瓔珞昏昏沉沉、似睡非睡,嬌小的身軀癱軟在這身結實的肌肉裡。
「喂!別睡!你家在哪裡?」天快黑了,不快把這小姑娘送回家不行。
「不要……不要這樣……」她虛弱無力地呻吟著,因為她快被箝著她兩肩的大掌搖昏了。
「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喂!醒醒!」他輕輕拍打著瓔珞沾滿泥草的臉蛋。
「我……不能回去……」雖然意識開始模糊,但她方才在生死之際領悟到的教訓卻仍清清楚楚,「我要去……塔密爾……」
「塔密爾?你去清軍駐紮的遊牧地做什麼?」那裡是隨時都有敵人進犯的邊防重地,她一個小女孩往那裡跑幹什麼?「喂!別睡著!」
她不是想睡,可是頭就是昏昏沉沉的,「不要拍我……不要……」她臉頰痛得直想掉淚,但不是沒法子提起力量抗拒。
「糟糕。」再不換下這身濕衣服,她不著涼才怪。天漸漸暗了下來,雖然快馬加鞭送她去塔密爾不成問題,但兩人此刻渾身濕漉漉,要在刺骨寒風中策馬奔馳,對他是沒什麼影響,但對這個小女孩而言,恐怕他送到塔密爾的會是具僵冷的屍首。
「不找個地方生火不行。」魁梧男子輕巧地橫抱起瓔珞,往樹林間走去。
荒郊野嶺,這個小女孩怎麼會獨自在這裡?要不是他臨時起意策馬遠行,她這條小命豈不白白溺死在河裡?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於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樹枝燃燒的爆烈聲隱隱喚回她的意識。這是哪裡?
瓔珞虛弱地躺在一個背風的小洞穴中,昏暗的洞外似乎有馬嘶。好累,眼皮好累,她身上又濕又冷,體內卻熱得像火爐。樹枝辟啪燒著,朦朧之際彷彿有個巨大的身影朝洞穴走近。
「你醒了嗎?」那男子手上拎了塊乾淨的濕布。
「冷……我冷……」這個救了她的人好像很高很壯,一站進洞穴,柴火的光幾乎被遮去了大半。當他跪在她身側撫觸她額頭時,她才模模糊糊地看清她救命恩人的臉。一張如刀刻出來剛稜冷硬的容顏。這是一張完全北方的臉,威猛、有力、目光如炬,渾身蓄滿爆發力。他的半張臉掩蓋在濃密的落腮鬍中,雙眸閃耀著犀利的光芒,晶瑩剔透。
「豹子……」
「什麼?」他不解地看著滿臉污泥、渾身狼狽的小姑娘。
「你有一雙豹子的眼睛……」她模糊地呢噥一句,又昏迷過去。不行,她愈來愈燙。男子走向繫在洞外的馬匹,解下馬背上的小囊袋和薄毯子,這點東西根本祛不了寒,但至少可以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