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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什麼啦?吵死了……」她閉著眼睛咕噥兩句,便翻過身來繼續睡。
她這一翻,差點嚇壞宣德,要不是他及時接住她的身子,悠理鐵定面朝地的重重摔下床去,之後會有如何驚天動地的哭鬧與亂局,他不敢想像。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悠理嬌艷動人的女兒扮相。在邊關時,他根本沒空替她張羅像樣的衣服,只能任憑她穿得像個小乞丐似的,披頭散髮地四處亂逛。
「悠理?」
他溫柔地低喃撫過被橫抱在他身前的甜美容顏,輕暖的氣息使她愈睡愈舒服。
「悠理……」他聲音沙啞地貼近她耳畔輕輕吐息。「你的大腿露出來了。」
「啊!」她突然從半夢半醒之際回過神。「哪裡?我的大腿——」
宣德連忙將她丟回炕床上,蓋住她哇哇大叫的小嘴。
「你給我放小聲一點!」看她扯嗓大喊的勁道,像是非把屋頂掀翻了不可。
被他大掌一口氣同時摀住了口鼻的悠理,馬上因驚慌過度與氧氣不足而漲紅了臉,兩手連忙遮掩著蓋在層層衣物下的雙腿。
咦?她的大腿沒有露出來啊。
「你可醒了,不然被我丟出門外凍著了,明早還得麻煩我的僕人替你收屍。」
「呸呸,你少咒我!」她硬是扳開宣德的怪手苛延殘喘,「你怎麼可以用那麼無聊的事騙我?人家的大腿明明沒有露出來,給你說得好像我的睡相很恐怖似的。女孩子的臉皮很薄耶,就算要我起來就用不著說——」
「你是怎麼找到我這裡來的?」他故意齜牙咧嘴地狠狠擰她的臉頰。「三更半夜闖到男人房裡,要是壞了我的名譽你怎麼賠?」
「手拿開!」在他猛然提醒的噓聲下,她趕緊放低音量。「我好不容易才偷偷查到你的院落潛進來。這麼久不見,你怎麼連聲問候也沒有?」
「問候你?」他哼了一聲,轉身入內房更換一身衣裳。
「可是你也不該對我完全不聞不問,雖然是將軍要你帶我進京來,可是安排我住在這府裡的是你,你多少也要過問一下我狀況。」
他只是回以不屑的輕笑,背著她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裳。
「喂,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問你。」
自從返回京城老家後,他好久沒聽到這種沒大沒小的找死語調,有點懷念。
等了半天,只聽到她在身後嗯嗯啊啊的聲音。宣德回頭狐疑半夜潛來他房裡到底有什麼重大的廢話要說,卻看見悠理紅著臉左顧右盼的絞扭著手,副羞怯遲疑的模樣在喃喃自語。
「你在嘀咕什麼?」剛才還盛氣凌人的大發議論,怎麼一下子又變得扭扭捏捏。
「我是問你把我接到你家來住……」她只有頭三個字說得清楚,而後是越來越小聲,越念越模糊。
「你是要問我什麼?」他已經努力忍下破口大罵的衝動。
「討厭,我都已經說那麼多次了,你到底是故意沒聽見還是真的聽不懂?」
宣德腦中控制的脾氣的理性鋼索一一繃斷。
「你三更半夜的到底跑來幹嘛?只顧著低頭自言自語,還要猜你在講什麼!你皮癢人揍的話何不直說?」
「你吼什麼嘛,你知不知道我對你說這些話要鼓起多大的勇氣?」
「不知道,我也沒興趣知道!」他折騰一天已經累得半死,她還來搗蛋。
「你必須知道,而且你也有義務回答我。」
這女的到底是哪裡養出來的妖孽?居然有膽這樣頂撞他。
「給我滾出——」
「宣德貝勒,出了什麼事嗎?」房外聽見吵鬧的應侍僕役趕來門外,奇怪宣德一人在房裡發什麼脾氣。
「沒事,退下去!」他可不能讓人發現天女半夜在他房裡。
「等一下等一下。」悠理連忙低聲拉住宣德,「叫他們下去順便拿些點心來,我想吃消夜。」
宣德瞪她的狠眼瞠得如銅鈴大,拳頭喀啦作響。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吃糖醋櫻桃肉和果餡烤餅。」她興奮地追加今天晚上才吃的兩道人間極品。
他只差沒拿把刀將眼前雙眸晶光燦爛、口水直流的妖孽大卸八塊。之前他是瘋了才會有點渴望見到她,這一見,還真不如不見!
怨歸怨,他依舊額爆青筋地到門口向外頭的僕役們吩咐。下人們看到貝勒爺咬牙切齒的模樣,全嚇得不敢遲疑,以最短的時間完成他的命令,備菜上桌,依令退下。
「好棒喔……就是這個味道。」悠理兩頰塞得鼓鼓的,好吃得幾乎要痛哭流涕。「你們家人好多喔,面對那麼一大桌人眼對眼的,怎麼吃都吃不痛快!」
宣德已經不想理她,打點著自己桌上的卷宗,希望她早早吃完,快快滾蛋。
「你在看什麼?」她端著小碟子跑到他身側邊吃邊看。
「走開!」
「怎麼都是文言文,沒有白話一點的東西嗎?」
她識字?他若無其事地垂眼看書,不多思索。
「你不吃消夜嗎?」不好意思,她一個人都快把東西掃光了才想到這點,嘿嘿。「晚上如果要讀書,最好吃點東西補充體力,不過通常我在這種情況下補充體力,下場就是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結果什麼書也沒念,隔天的考試當然就無比慘烈。」
參加什麼考試?鄉試、會試?怎麼可能?
「因為我一看到密密麻麻的課文就好煩,可是我滿能看小說的,一天K兩部都沒問題。」
一天兩部,宣德假裝專心讀書的雙眼不禁微微訝異,此刻他腦中浮現的儘是「三國演義」「水滸傳」之類的經典大部頭書。
「尤其是科幻小說和偵探小說,我更是超拿手的。」她愈說愈得意。「像我這種已經修煉到某種境界以上的老手,幾乎一看故事開頭就知道案情會如何發展,抓犯人的本領就更不用說了。像金田一和名偵探柯南的案子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克莉絲蒂的更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