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下角那一道,是我第一次帶兵打仗時,被對方的主帥所傷,但對方也被我刺穿胸口了。那一戰,讓我得到皇上的重視,有了更多表現的機會。中間那一道傷得很深,當年我軍不及敵軍的一半,有可能全軍覆沒的狀況下展開背水一戰,但那一戰我贏了,被皇上封為伏虎大將軍。除此,還有許多大大小小打仗打來的傷痕,你說,這樣的我可以怕痛嗎?」
徐立滄背對著她,語氣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今天的天氣,但向盈聽得出來,每一道傷疤都代表他是拿命、拿實力拚下現在的地位的。
「這些年來,你一定很累吧,辛苦你了。」她斂下眸,忍不住伸手撫摸他背後的疤,並不覺得它們醜陋,這可都是英勇的象徵。
聞言,徐立滄的臉上充滿震撼,真不敢相信她說了什麼,還有那輕撫他後背,像是要藉此撫慰他心靈的柔軟小手,都讓他無法理解。
他冷不防地轉身,力道之大讓木桶裡的水花飛濺出。
因他突然轉身,向盈想閃也來不及,被飛出的水珠濺到衣裳,而男人赤裸精壯的胸膛離得太近,讓她下意識想往後退。
偏偏徐立滄的動作更快,他伸長手扣住她的肩膀,將她拉近身前。
她簡直快暈倒了,讓她對著他還帶著水珠的性感胸膛看,也太、太刺激了!緊緊扣住她,他一張俊臉直逼近她的臉道:「我會那麼不要命是因為你們何家忘恩負義,我只好打勝仗,才能往上爬,才能替我爹伸冤,才能重現徐家光榮繁景!你現在竟對我說辛苦了,你是在諷剌我嗎?」
向盈臉色一白。她倒忘了,是她間接造就他的命運,她沒資格對他說這些。
徐立滄乾笑起來,「不過也多虧對你和你爹的恨意,我才有毅力撐那麼久,爬得那麼高,或許我該好好感謝你,不是嗎。」
望著他,她本來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決定說出她的真心話,「對不起,對於過去我和我爹對你們徐家所做的事,雖然我都忘了,可是我是真心認為你很努力,這些年來真的辛苦你了。」
她的模樣映入他的眼簾,看到她充滿真誠實意的說這些話,他的心情無比複雜。
從沒有人這麼真誠的對他說一句「辛苦了」,她是第一個,這讓他其實有些感動,但矛盾的是,她是他的仇人,偏偏還是個什麼都忘了的仇人,讓他怎麼做都不對。
是啊,她什麼都忘了,都不記得了,記著恨的人只有他。
她不再是他所瞭解的何緗綺,不僅失去了所有的記億,還變了個性,簡直像換了個人般,彷彿在她的身體裡有另一個靈魂……
突然冒出這個念頭,徐立滄不禁脫口問:「你真的是何緗綺嗎?」
聞言,向盈手上拿著的勺子落地,她一臉飽受驚嚇的模樣。
仍用兩手扣住她肩膀的徐立滄將她拉得更近,兩人的身體幾乎是緊緊貼住,近柯她能喚聞到他身上散發的灼燙氣息,教她臉色漲紅,只差沒暈過去,當然,臉紅的的原因還有——擔心自己被看穿了。
「我……奴、奴婢當然是何緗綺了……」她慌亂答道,就怕被他誤會是什麼惡鬼侵佔了何緗綺的身體。
「說謊,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他怒噶質問。
「奴婢真的是何緗綺,少爺,您弄痛我了……」向盈蹙著秀眉。
要說出她藉由何緗綺重生嗎?不,這種事太荒唐了,說不定她一說完就會被他當成邪靈趕出府,那還不如不說。
直盯著她好一會兒,徐立滄忽然用力推了向盈一把,推得遠遠的,並用冰冷的語氣說:「你以後不用到房裡伺候我了。」
聞言,她愣住了,直覺的問:「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張臉了,看到你,我就會想起對你、對何家的恨,永遠無法解脫!」他對她說了重話。
聽到他這麼說,向盈心慌無措,最後臉色黯下,轉身拐過屏風,退出房間。不知為什麼,看著她的背影,徐立滄感到心狠狠揪緊。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再放任自己失控了,他剛剛甚至希望何緗綺不是何緗綺,希望這讓他感到悸動、讓他驚艷與深深喜愛的女人只是長得像何緗綺的人,因為他實在無法認同對仇人產生愛憐的自己。
但這怎麼可能?!她明明就是何緗綺,他肯定是瘋了才會冒出這種可怕的念頭!
不,一切得到此為止了,一定是他最近和她走太近的關係,讓他錯亂的以為自己喜歡她,只要別再靠近她,他就不會被她影響,也就不會有那麼荒謬的念頭了。
第6章(1)
被徐立滄趕出房間,讓向盈大受打擊,這兩天都渾渾噩噩的。
她覺得肯定是哪裡出了差錯,他竟說她以後都不用到他房裡伺候了,還說不想看到她這張臉,說看到她就會讓他想起對她何家的恨。
不對,這根本不對,前些日子他們不是相處得很好嗎?他不鑄她腳繚了,還為她擦藥,幫她寫信,怎會說變就變,說看到她會讓他永遠無法解脫?
她忍不住懷疑,是不是那天的談話哪沒弄清楚?是不是真的讓他懷疑她是惡靈入侵何湘綺的身體?這樣不行,她覺得有必要找他談談,她得把事情問清楚,她不相心莫名其妙就被他排斥了。
偏偏徐立滄一連避了她兩天,白天他不在,晚上由阿方守門,不讓她進房,她根本沒機會和他單獨說話。
今晚,向盈又來到徐立滄的房門外,抱著非見到他不可的決心。
阿方用手梳爬頭髮,對她感到十分抱歉,「盈盈,少爺說過你不用來了。」
沒說什麼,向盈轉過身,就在阿方以為她死心想離開時,她又轉回來,並輕巧的繞過阿方,用力推開房門。
「盈盈,你不能進去……」
任由阿方在後面呼喊,向盈快步踏入房間。
只見徐立滄身上穿著白色單衣,露出大半胸膛,如平常一般在擦拭他的劍,聽到吵鬧聲,他抬起頭,目光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