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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說你不要臉!」小順子硬是壓著滿腔怒火。「你該諂媚的是你家主子,不是我的主子!」
「海格少爺不是我的主子,他只是有恩於我的人!」
小順子故意揮著行囊甩上馬背,順勢讓璇兒的臉頰挨了包袱重重一記。
「你做什麼?」好痛!她的左頰一定被撞出淤傷了。
「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海格跨出客棧外就是一句怒吼。「小順子在那裡忙著,你在發什麼呆?」虧她剛才還有臉說得那麼正義凜然!
「我沒有發呆,是小順子他……」
「海格少爺,全兒才剛做僕役,難免不知道規矩,這些雜事先由我擔著就行。回京的這一路上,我會盡快教會全兒伺候的事宜。」
聽到小順子如此得體合宜的響應,他不禁深深歎了一口氣。樓上房裡死的少年,也曾是他這一路上貼心又乖巧的僕役。再看看他臨時抓來充數的傢伙……
「全兒,從現在起,你跟小順子好好的學點規矩。我就此任命他負責訓練你,要是你沒事淨給我惹麻煩,或笨手笨腳的拖延行程,我會親自負責訓練你!」他的短鞭呼嘯一聲,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臉頰。
「你……你們簡直……」她一口怨氣鬱結在心,幾欲從眼角傾洩而下,卻被強烈的自尊硬咬在下唇上。
海格倏地瞇起了犀利的雙眸。是錯覺嗎?他彷彿在那張血跡斑駁的小臉上看見某種特質。洩漏這個底的,正是她那雙波光瀲灩的大眼睛,美得令他產生瞬間的目眩。
這個年紀的少年總有股似男似女的特質,加上南方人文弱細緻,纖纖如玉的秀麗男子隨處可見。可是全兒不同,她的身上似乎散發著某種不同的氣息……
「我就知道你喜歡這個小太監。」元卿翩然而至,淡雅的笑話喚回了他的神智,他立刻抽回無意中抬著全兒下巴的大掌。
「太監?我?」璇兒錯愕的指著自己尖嚷。
「不過這樣也好,保住了你變聲前的嗓音。」元卿呵呵兩聲,自顧自的動身上馬。
「對,對,我就是因為這樣才沒變嗓子的。」她驚恐的低頭捂著自己的脖子。
天哪,她竟然沒考慮到這點!她可以打扮成男人的形貌,卻忘了壓低自己的嗓子。要不是滿州富豪有豢養太監的習慣,不足為奇,她這女扮男裝的把戲恐怕早被揭穿了。
突然間,她被一根短鞭抬起了下巴,迎向高她近乎兩個頭的英武俊臉。
「到了今晚落腳的客棧,我要你立刻做一件事。」
她被海格森然的氣勢懾到。怎麼了?她是不是哪裡又露出了破綻?「你……要我做什麼?」
「洗乾淨你的臉,到我房裡服侍。」
第二章
海格要她今晚洗乾淨自己的臉,到他房裡「服侍」?為什麼?他為什麼對她下達如此的命令,讓她在一整天的趕路行程中提心吊膽,卻始終不敢問?到底他要她到房裡「服侍」什麼?
日暮之後,海格一行人在客棧投宿。璇兒一在後房的水桶邊看清自己洗淨後的模樣,連忙向廚娘要了一匙的麵粉抹在唇上,減點唇色。
天哪,她真不該把臉上的血跡洗掉!凌亂斑駁的乾涸血塊像是層保護色,阻隔她艷光四射的絕色容顏。現在她還能用什麼來遮掩這張臉?哪個男人會有潤澤白皙的水嫩肌膚?哪個男人會有不點而朱的嬌艷紅唇?
怎麼辦?她該找個人把自己打得鼻青臉腫,還是乾脆忍痛潑自己一臉燙水?
「你還在摸!海格少爺和元卿少爺用完晚飯後便要準備更衣休息了,你還敢在這裡打混!」小順子衝進客棧髒亂而昏暗的廚房,由璇兒背後狠踹一腳。
「你為什麼老是欺負人?」
「哎喲,還『你為什麼老是欺負人』!」小順子故意學她那副嬌弱的委屈調調,轉而一怒。「少跟我唱戲!海格少爺已經授權我訓練你,今後你最好給我小心點。上樓去!」
「不要這樣!」她抵擋著小順子粗魯推打她的雙手。
「我這是在訓練,你敢反擊?你不要命……」小順子連珠炮似的怒斥在客棧大廳內明亮的燈火下中斷,張著大嘴看向璇兒。
「你若真要教我規矩,用說的就可以,為什麼要動手?」她的厲聲斥責聽來倒像是小媳婦的含冤悲訴。
「你……全兒?」小順子竟有點結巴。
「你說我什麼、罵我什麼,我都能忍,但我討厭凡事光靠拳腳解決的人。所以你別再對我無禮,否則我……」
「全兒!」二樓客房內幾乎震破屋頂的怒喝嚇得她縮在一角。
該來的還是躲不過,她遲早要上去面對海格。
「全兒,你是死到哪去了?」整層二樓都被海格的吼聲撼動著。
「來……來了!」她上樓的膝蓋都已開始打顫。
海格真想一刀宰了全兒。方才用膳時就不見她人影,一切都得由他自己打理,連外頭的坐騎都是他親自牽到馬廄去。吃了滿肚子悶氣回到房裡,卻沒看見洗臉架上有熱水,行李也沒搬上來,窗也沒關、燈也沒點,連茶水都沒叫小二送進來。
這叫哪門子隨從?她的「服侍」工作做到哪去了?
「海格少爺……」
「你躲在門外做什麼?進來點燈!」他坐在桌邊狠捶桌面。
「是!小的馬上辦!」
「你跑什麼地方去了?你服侍到哪去了?」他擱在桌上的怒拳喀啦作響。
「對不起,海格少爺,因為……你要我一到客棧就得把自己梳洗整潔,所以我一直在廚房內忙著洗衣、洗臉……」透過自己手中點亮的燭光,她看到海格錯愕的表情。「海格少爺?」
他直視人的模樣若在平日看來,足以令天下女人心醉。剛稜俊美的深刻五官,在濃眉大眼與性感雙唇的烘托下,組合成一股逼人的魅力。就連他生氣的時候,也好看得讓她數度險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