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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是指平時,現在是非常時刻!在海格的咄咄逼視之下,她的底衣都快被冷汗浸透。
「你真是男人嗎?」
「我……是!當然是!」她使勁的點頭。
出其不意的,他一隻大掌竟倏地撫上她臉頰,差點讓她嚇得往後跌倒。他不像是在撫摸女性般的溫柔,倒像檢視般的親手審查她這張臉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奇了!一個男人竟然會有像花瓣似的嬌嫩肌膚!更奇怪的是全兒的長相,他沒想到點起燈火後看到的會是無與倫比的清艷。想他海格少爺周旋美女間十多年,竟會有看一個少年看到心馳神醉的一天。
直是淪落!
「南方怎會養出你這種男人,怪不得會被人抓去當太監!」他的感歎中微帶嘲諷,隨即順勢以手背輕打了她左頰兩下。「把我的行李拿上樓,熱水盆、茶水什麼的快點給我端來。」
「是,我馬上去!」她幾乎是用飛的逃出去。
太好了,安全過關!至少海格沒當場要她脫光了驗明正身。當初胖嬤說是為了讓她逃亡方便才替她換上男裝,現在她知道這「方便」指的不光是逃亡行動,更是自身安全的保障。
等到送他們這些滿撻子回北京後,她就可以平平安安回揚州,找尋自己封閉的記憶與來歷,再也不用擔心會在人前穿幫。
「海格少爺,熱水和茶來了……啊!」她一進門看見眼前光景,尖叫著梧住眼睛,根本忘了雙手原本捧的那盆熱水。
「小心小心!」她身後的店小二趕緊伸手接捧住。
「全兒,你在搞什麼?!」海格真會給她氣死。「過來把水盆架上!」
「不要,我不要!」她緊緊的捂著雙眼縮到一角哭叫。海格居然赤裸著上身在更替衣服,她看到男人的身體,她已經不純潔了!
「你到底在鬧什麼彆扭?」
「客……客倌,我東西都弄好了,您……慢用!」小二砰地關上門趕緊開溜,免得被房內彪形大漢的怒火波及,當場被揍成肉餅。
房內的兩人遙遙對峙,一個惱火的雙手環胸,一個畏縮的捂臉躲在角落,滿室沉寂。
「全兒!」低沉而平穩的磁性嗓音劃破寧靜。「你最好把你自己清楚的交代一下,你到底是什麼人。」
璇兒垂著驚駭的雙眼,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我之前不追問是給你時間去調適逃亡後的情緒,我想這個調適期已經夠了,你該老實招供自己的底細。」不知何時,他竟已悄悄站到她跟前,忽然鉗起她的下巴面對他冷硬的雙眼。
「我……你……可不可以先套上衣服?」否則正視著高高在上的俊臉、如此靠近男性肌肉纍纍的赤裸身軀,教她混亂而驚嚇過度的腦袋該如何思考?
「你,不對勁!」全兒這樣看來簡直像個小姑娘。
「我不習慣看到人光溜溜的。你……你先將衣服穿上,我一定……會把所有的事老老實實告訴你。」
海格瞪了她一眼,才轉身回桌邊披回外衣。他甚至在背對全兒的剎那聽見她鬆了一口氣的聲音。怎麼會是這種反應?
難不成她曾因自已太過女性化的相貌而遭人欺陵,在心中留下陰影?或者她根本就是個假扮少年的小處女?
「說吧。」海格再度矗立在她跟前,讓她渾身又赫然緊繃。
「其實我……記不得我自己是誰。」
「看著我說話!」他老大不客氣的抬起她的下巴。
「我不記得我是誰,只知道自己叫璇……全兒。」
「怎麼會不記得?」
「我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什麼事都不知道,直到昨晚被胖嬤的血潑了滿頭滿身,才突然像醒過來似的,照著胖嬤死前的吩咐拚命逃。」
「胖嬤是誰?」
對啊,胖嬤是什麼人?跟她是什麼關係?
「我……我也不知道。你這一問,我才想到我根本認不得她,可是我就是知道她叫胖嬤……」她空茫的神情忽然變得十分激動。「但是她是好人!是她冒著生命危險救我出來的,這點我絕對可以保證!」
「她有沒有跟你說些什麼?」
「她只叫我逃,快逃。」璇兒下意識的摸著仍帶著褐色血跡的瓜皮小帽,眼眶不自覺地潮紅。「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逃,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麼,只知道我叫全兒……還有,我害胖嬤被人殺了……」
看她淚珠粲然滾落的脆弱模樣,他的內心居然起了劇烈的撼動。全兒太美,美到他快難以自制的將她拉入懷中疼惜安撫。
「你就這麼點線索,打算怎麼找出自己的來歷?」他暗咳一聲,清理喉間的不適。
「我不知道。我打算……送你們抵達北京後再回揚州想辦法。」
「現在的問題是,你服侍的本領一塌糊塗,手腳笨拙又愛大驚小怪,拖著你像拖個累贅。雖然我們的行程並未因此而有所延誤,但我一路上的心情十分十分不爽。」
更何況他是個享樂至上的男人,就算這次是遠行辦正事,他也絕對是正事能辦、閒情照享,從不虧待自己傭懶自在的神經。偏偏自從碰上全兒後,半大不小的倒霉事就接踵而至,破壞他的好心情。
「那你就放我回揚州吧!」璇兒急切的懇求著。「我欠你的恩情,我一定會還。但與你們同行去北京,我不但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拖累你們,你就讓我走吧。」
他的確該讓全兒走,因為他發覺全兒對服侍之事根本一竅不通,害他找她暫替侍從之職的便宜沒撿到,淨惹出自己一連串大大小小的怒火。
「讓你走,那誰來伺候我?」奇怪,照理他應該會很樂意快快攆她走,但他就是不想這麼做。
「我……我現在就出去幫你雇個小侍童,好不好?」
「窮鄉僻壤出刁民,你若找來個貪得無厭的狗腿子,我跟誰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