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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要她悔婚?」
「對,因為喀爾瑪要的是繼任王爺的實權,不是書艷。只要責權一到手,婚禮上立刻換新娘,由喀爾瑪的表妹——另一個葉赫那拉氏來做他的元配,統御整座王府。」
書艷身上的每一滴血都在瞬間凍結。
時間靜止了,呼吸靜止了,心跳靜止了,世界也靜止了。她聽不懂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細節,她只聽見一句話——只要實權一到手,婚禮上立刻換新娘。
他對她從來沒有任何意思,是她想歪、是她誤解。她弄錯了,徹徹底底的錯了!她怎麼會犯這種錯,怎麼會?
「你們不讓書艷帶她表哥回去,就等於是在破壞喀爾瑪的奪權大計。」月貝勒鄭重告誡。
整座大廈陷入思索的沉寂。
「這樣看來,我們確實不能強留毓琪在此。」一名老者在眾人中低語。「但放他走,豈不是縱虎歸山?」
「我會負責,只是我的計劃會有些……」喀爾瑪倏地睜開決絕雙眸。「更動。」
「別擔心,不會有任何更動。」書艷一直盯著自己反映在毓琪瞳中的倒影,一張生硬、笨拙、幼稚的呆相。「一切都會穩穩當當地按講好的計劃進行。」她勇敢地轉向,面對喀爾瑪幾乎可以刺穿她腦門的嚴厲視線。「你放手準備婚事吧,我會守約,確實悔婚。」
喀爾瑪數度想開口,卻找不到聲音,也不知該說什麼。
不對,決不是他要的結果。她天真的堅持呢,之前的告白呢?腦中另一個強烈的聲音卻警告著。這才是最正確的狀況,最穩當的結果,一切都按部就斑地跟著他的計劃走。
但他希望她毀約,渴望書艷那句他作夢也想不到的美妙傾訴——我不想悔婚了。
此刻他心中掀起前所未有的混亂。原來他一直期盼著書艷毀約,不顧一切地嫁給他,弄假成真。這項頓悟才是他震驚的最大關鍵。
難道他期望計劃失敗,好得到書艷?不可能,事關家族未來與母親的危機,他豈會棄之不顧,反去貪圖男女間可笑的小情小愛?
根本不可能!
「沒想到本領逼天的東方青龍,竟被一個小女孩輕鬆拐倒。」這句優美輕語伴隨著呵呵淺笑,疾風般地赫然橫掃整座廳堂,旋為一股陰冷的詭異氣流,奔竄翻湧。
合掩的門靡與一長排的窗欞發出不安的咯咯響動,彷彿特有狂風暴雨來襲,可是門外春陽和煦,晴空萬里。所有的視線頓時轉向大椅上被粗壯侍衛環伺的美少年。他紅唇皓齒,有著似男似女的幾細特質,一對晶燦大眼與書艷極為神似。
「幸會,元卿貝勒。」喀爾瑪陰狠地笑望毓琪。
「哪裡。托你的福,我才有機會得見『四靈』及諸位閒人的真面目。」
「這傢伙!」一名火爆男子正想衝上去揪他衣領,卻被喀爾瑪拾手輕揮,重重摔跌到角落去。
「青龍,難道你真要放這個危險分子回書艷格格家去?」仍有人放不下心。
「我說放就放。」
「可是……」那人給喀爾瑪淡淡一瞟,立刻放棄討價還價。
「早告訴你別放這麼多雜碎進來,朱雀。」喀爾瑪冷漠道。「七嘴八舌,綁手綁腳。」
坐在廳側大椅上的男人勾起嘴角。「沒辦法,我必須多抓些人進來,才能擾亂咱們『四靈』的氣息。」
眾人不解,啞口無言,月貝勒又忍不住打破蠢笨的僵局。
「元卿貝勒的靈體沒有視覺,全憑每個人不同的氣來辨別。人愈多,氣愈亂,他愈難掌握『四靈』的位置。」
「如果你別礙著我的手腳,我會處置得更俐落。」朱雀孤傲地瞥望青龍喀爾瑪。
「我說過,不准動毓琪一報寒毛,我要的是活口。」
書艷沒有力氣去理解這場亂局,只模糊意識到他們似乎想對琪哥不利。
「那我還真得謝謝青龍的格外保護。」毓琪舒懶地沉入大椅,搭著十指交疊雙腿。
「我不是在保護你。必要時,我會直接取你性命,元卿貝勒。」
「呵,那我得好好住在毓琪這兒了。」毓琪鬆口氣地輕拍胸脯。「幸好書艷在你心中頗有份量,否則我早小命不保。」
書艷愈聽愈不對勁,但她頭好亂,不知到底是她有問題,還是這整個世界有問題。而且,她沒有力氣繼續和喀爾瑪共處一室……
「恕我不跟你們攪和了。琪哥,我們回家。」
毓琪馬上起身,揮毛屑似地以食指輕輕彈開侍衛原本擋在他身側的大刀,彎起得意雙眸,揚長而去。
「他媽的,為什麼要放這種人在咱們的地盤上撒野!」一名沉不住氣的男子抓起刀往毓琪背後殺去。
下一瞬間,就只見男子交抱著頻頻顫的雙手脆地哀叫。
「沒我的允許,誰也不准對他出手!」喀爾瑪狠聲警告。
「這麼怕書艷恨你?」毓琪呵呵笑。「你挺疼她的嘛。」
一聲劇烈啪響猛然打向毓琪的俊臉、震得他整顆頭重重甩往一邊去。「你要敢再說一句這種找死的話,我就揍扁你!」
在場的幾個大男人無不望著書艷傻眼。「什麼他很疼我,我在他心中很有份量。你懂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囉唆!也不想想今天這種局面是誰闖出來的禍!」她嘶聲怒吼。
毓琪呆呆地偏著被打歪的臉龐,緩緩伸手撫上紅腫面容,登時兩眼一紅,珠淚直落。
「好痛……人家的臉……你幹嘛打我?」他嚶嚶哀泣起來。
「你哭,你還有臉哭?」
「書艷,你過分!為什麼要打人家的臉?」毓琪心痛地捂著他最自豪的俊容細聲哭號,十足十的娘娘腔。「這到底是哪裡,他們又是誰,你為什麼要這樣當眾欺負人家?」
「這是毓琪,這才是毓琪原本的性格!」月貝勒驚叫。
所有人陷入錯愕中。之前他們用盡各種深奧招數,都破解不了毓琪身上的複雜奇咒。書艷隨便一巴掌,竟打破了一切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