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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沒關係的。」現在反倒是書艷這方的人拚命平她的火氣。
「把銀兩還來!那是我家護院的錢,你無權拿走!」
「格格,那是我高興出的,不要緊。」
「沒有下人替主人出錢的事!你回來,把銀子還給他!」
「還給他?那你來付嗎?」鴇母哼笑地扭著肥臀上樓。
「放肆的東西!」非得打爛她的嘴皮。「你們放手,別死攔著我!」
「格格,別氣了,再鬧下去只會自己難堪。」嬤嬤急急耳語。「那婆娘說得也沒錯,你確實付不出什麼東西給她呀。」
「我怎麼知道出門要帶錢!」不過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帶,因為她根本沒錢。
「別逞強了,格格。大家心裡都明白,只是不去戳破,你別撕破自己的面子。」
她羞憤地轉望自家下人尷尬的憨直笑容,難堪與難過的情緒一擁而上,猛然撇頭,看都不再看他們一眼。
堂堂一名格格,不但護不了自己的下人,還讓人家反過來護她顏面。她這個主子做到哪去了?她的家人又跑到哪去了?
這種時候不是應該由家中兄長替她出馬找人嗎?為什麼一個個擺出事不關己樣,最後只剩僕役願意出面幫她?
王府裡養的少爺們,全是垃圾!
「格格,你到底在發什麼脾氣?」嬤嬤忍不住繼續咬耳朵。
「我沒有在發脾氣。」
「才怪,自從前天喀爾瑪少爺來後,你就一直像吞了火藥似地,見人就炸。」
「我說了我沒有在生氣!」沒長耳朵是不是?
嬤嬤瞟了瞟她的咬牙切齒,「還在為喀爾瑪少爺不是真要娶你的事嘔氣?」
「誰會跟那人渣嘔氣!」
倒茶小廝當場給她吼翻了托盤,三魂嚇去了七魄。她絕對可以憑自己的本事找回琪哥!蹤使根本沒有人贊同她,也沒有人幫她,等她找回琪哥後,大家就會明白她的話是有道理的、她的觀念是對的。
這事雖然吃力不討好,但總得有人出面一肩扛起。
「什麼人渣吵吵鬧鬧呀?」一聲假意的抱怨隨著下樓的勢子轉為訝異。「哎喲,是位大小姐。稀客、稀客,請問有何指教?」
「你就是高貴仁?」書艷微蹙蛾眉。
那人無賴一笑。「雖然我這人看來不怎麼高貴,但我是叫這名兒沒錯。」
他或許可以稱之為好看,但渾身散發的市儈流氣,著實令人反感。
「是你介紹我毓琪表哥去我一名江湖術士嗎?」
「啊,原來你是琪少爺家的格格。」
「別岔開我的話題!」她不吃這一套。「你把琪哥騙到哪裡去了?」
「冤枉啊,格格,我哪來的膽子去拐騙琪少爺那種真正的高貴人?」他沒骨頭似地斜倚樓梯扶手邊。
「你介紹了個不三不四的江湖術士給琪哥,據我家隨從所報,琪哥失蹤前幾乎天天和他碰面,琪哥失蹤後,那江湖術士也跟著不見……」
「相約私奔去了吧。」高貴仁挖著耳朵,任眾人竊笑。
書艷差點冒火。堂堂名們公子哪會和跑江湖的糟老頭私奔?
她怒瞪高貴仁,他也邋遢回眼。互視良久,她才咬牙閉眸,重新調整心態。
「我道歉。」全場人都被她這一句給愣住。「我沒有確實證據,不該就此認定你與琪哥的失蹤必有關聯。我也沒有在這種地方跟人打交道的經驗,態度上難免有些冒犯。但我很急,真的很急,琪哥失蹤已經一個多月都沒點消息,我怕他可能出事了。」
「高大爺好本事啊,連個格格都得跟您道歉咧。」眾人鼓噪。
「怎麼不也跟我們低頭賠罪呢?」
「對嘛,把人家衣裳都潑濕了,怎麼做生意呢?」
「反正你們做的生意也用不著穿什麼。」
淫浪的打罵和嬉笑隨聲揚起,暄噪一室,讓書艷更形難堪。她該怎麼辦?她不知道坦誠以待適不適用於這種階層,但她想不出其他法子,完全走投無路了,還能怎樣?
「統統給我閉嘴!」
高貴仁不耐煩的一吼,擬住廳裡氣氛。他瞪著書艷,一如他從剛才就一直犀利地瞅著,彷彿在測試什麼。
「請問格格怎麼稱呼?」
「書艷。」
「書艷格格,府上少爺失蹤,怎會輪到一個小女孩出面找人?」
書艷在他正經起來的魄力下嚥了嚥口水。「我家的人向來比較……尊重彼此的自由,而且他們也深信琪哥會如他留書上所說的,好好照顧自己……」
「那你不就是在干涉你琪哥的自由了嗎?」
「我這是在關心他!」
「而且不信任他。」
「我信任他會好好照顧自己,可是他有沒有盡到不讓家人擔心的義務?」
「貴府上的人感情如何?」
「很好啊。」他怎麼問這個?「我們雖然很少干涉彼此,卻還是很相互關心。」
「很相互關心的家人,怎會在這事上突然變得如此冷漠?」
「那是……」對呀,為什麼?「那是他們太相信琪哥留書上的話了。」
「相不相信是一回事,擔不擔心又是一回事。從你的話裡,我聽不出你家人有任何的擔心。依我看,他們八成早有琪少爺的消息。」
書艷重重一震。她為什麼沒有想到這點?為什麼家人的態度會輕鬆得近乎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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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殺回府裡追著兄長們死纏爛打,逼問其實情形後,兄長們終於忍無可忍地破口大罵——
「你煩不煩啊,幹嘛跟只老母雞似地吵不停?!」兩封信函憤然摔到她懷裡。「要看自己看去!」
琪哥寫回家的信?她愕然抽出函中信箋,兩封都是離家出走後才寄回府裡。
「看明白了嗎?毓琪過得好得很,輪不到你費神!」
「我們不是故意不讓你看這些信,是毓琪自己在信上嚴厲註明,千萬別給你知道,省得你又囉哩叭唆個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