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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怕,你就跟去瞧瞧呀。」

  「鰫兒才不要,驚蟄爺更可怕……」比起鯊口花。

  「有什麼好可怕的。」螭吻嗤笑。

  「臉呀……」還有渾身散發一種……拒人千里之外、難以親近的寒息。

  「那叫臭,不叫可怕,臭臉大冰塊。」

  「九龍子,您真的一點都不怕他耶……有好幾回,聽見您拒絕他的示好,鰫兒好擔心驚蟄爺會惱羞成怒──」

  「惱羞成怒又如何?他想與我打一架,我奉陪呀。」又不見得打不贏。

  螭吻外貌稚嫩,十來歲不過,每每見他,總以為他還是個孩子,然而,龍齡與凡人相較,不知大過多少輪。

  「……聽說,驚蟄爺雖未成龍,但武藝幾乎已屬『龍』等級,可惜,蛟再如何修煉,就是有道瓶頸在,若他是龍,不知會比現今……強上幾倍。」

  假如,將「龍」比擬為大米缸,「蛟」便是小酒罈,兩者天生容量差異,即便同時裝滿,酒罈遠不及米缸裝得多。

  螭吻覷她一眼:「你倒很清楚。」

  「大家偶爾聊到嘛。」魚女們湊在一塊兒非便是閒磕牙這些。

  「他運氣不好,要是投胎到我家,一出生就是龍子,興許『戰龍』便輪他做了──你的意思,是這樣吧?」

  「鰫兒沒這麼說!」不要扭曲她的語意!大龍子和二龍子,這先後兩任「戰龍」,全都很好!

  「倒也是事實,他的運氣,真糟,生來非龍,靠修煉成龍,又遲遲等不到,鰫兒你說,他是不是很倒楣?」螭吻口氣風涼,卻無惡意。

  「鰫兒說,驚蟄爺確實倒楣,連想向人示好,都被騙去採鯊口果。」是你!鰫兒說的就是你啦!

  「哈哈哈……」有人毫無反省,一連串朗笑。

  接下來的日子,確實清靜許多、許多。

  只是,每個人見到螭吻,頭一句問話,大抵都是:

  「奇怪,驚蟄咧?怎麼跟在你後面?」

  他才是想說「奇怪」的一方吧?

  從何時開始,他和驚蟄被歸類同一掛?

  有他,就一定要有驚蟄?!

  「奇怪,驚蟄對誰都不好,為何獨寵小九?」

  再不然,便是諸如此類的疑問。

  是呀,奇怪耶。

  那位「一表三千里」,甚至不屬同的類「叔叔」,到底打什麼主意?

  為一顆糖包子過意不去?啐,去騙小孩子吧!

  他瞧驚蟄,不是多有自省能力之人。

  歉疚呀、失禮呀、靦腆呀,全非驚蟄會有的情緒──雖然相識不深,但他確實認定,驚蟄是這樣的個性。

  冷情冷性之人,會單為某人,千里迢迢去取鯊口果?他真的一點都不信。

  八成,跑了吧?

  也好,別再追著他,動不動就竄出來,要他吃這喝那的。

  美食當前,又必須強忍不吃,故作傲氣,遲早得內傷!

  第4章(1)

  今日,九龍齊聚,難得圍成一大桌,聯絡聯絡感情。

  螭吻一坐定,等著哥哥們問出同一句老話──「驚蟄呢?沒跟著你一塊兒?」

  很意外,沒人問。

  眸光由大哥開始,一路掃到八哥,還是沒人問。

  真是……不太習慣。

  「今天,怎麼沒人問我,驚蟄叔人呢?」螭吻忍不住自個兒提了。

  他還以為,那問句,已經變成三餐問候語,早上問一遍,中午再一遍,晚上又一遍。

  幾名龍子回視他,彷彿這是多幼稚的問題。

  「何必廢話問?人,不是走過來了嗎?」

  四龍子努努下巴,看向螭吻身後,正逐步接近的身影。

  聞言,螭吻回頭,果然看到驚蟄腳踩穩健步伐,穿過碧紅珊瑚林,往此處走來。

  太意外見到他,螭吻一時反應不來,只是瞠著眸,忘了要眨。

  驚蟄已到他面前,手中之物,擱置螭吻桌上。

  果長如茄,水藍澈透,像琉璃燒製的精巧玩意兒,數數共有六顆。

  「鯊口花之果。」驚蟄說。

  螭吻這才回過神,口吻訝異:「你當真去取了?!」

  「你不是說要吃?」驚蟄答得理所當然。

  「你沒聽說過鯊口花的事?!尋常人根本不會去自找麻煩吧?!」螭吻沒看鯊口果半眼,反倒瞪向他,像是瞪著……一個瘋癲之徒。

  「因為你要吃。」驚蟄仍只有單一答案。

  而這答案,勝過了取果的困難。

  「給我看你的手!」螭吻嘴上說著,動作更快一步,直接拉過來。

  慘不忍睹。

  驚蟄雙腕上的護甲,幾乎融蝕殆盡,只剩半圈勉強掛在那裡,指一摳,殘屑掉了下來,護甲之下的手,自然無法倖免。

  蚊有薄鱗,不及龍鱗堅硬,面對鯊口花汁液,連龍鱗都護不住,更何況是蛟的薄鱗!

  驚蟄的兩隻手臂又紅又腫,呈現極不自然顏色,不知泡進多少朵的鯊口花之內,更不知泡了多久。

  「你不要你的手嗎?!讓魟醫瞧過了才來?」螭吻問了個自己都可以否決的問題。

  「沒有。先送鯊口果來。」驚蟄神情平靜,好似傷了手的人,並非是他。

  「嘖!我就知道!」

  「我先帶他去找魟醫!」螭吻匆匆對兄長們說,拉著驚蟄直奔藥居。

  幾位龍子誰都未先開口,只是瞧著──感情挺好的「叔侄」走出視線,良久過後……

  「那個驚蟄叔……意外的,是個好長輩嘛。」四龍子突然冒出一句。

  幾雙眼全瞟過去,其中,沒有附和的,只有毫不苟同,以及──

  「你那只龍眼看到,驚蟄是個好長輩?」

  「他若是,咱們幾個怎麼一點也沒被疼愛過,別說鯊口果,連路邊的小海栗,都沒吃過半顆!」

  鯊口花汁液並無劇毒,只是沾上皮膚,不是件好受的事。

  魟醫調配一缸藥汁,讓驚蟄浸泡雙臂,未達一個時辰,不許起來──這番話,魟醫不敢命令之,只敢用請托的商量口吻。

  倒是一旁的螭吻,雙手叉腰,喝令道:「我沒點頭之前,你的手,不許離開藥缸!」

  魟醫以為,接下來……會聽見驚蟄冷冷回嘴,但,沒有。

  驚蟄很乖、很聽話,雙臂伸入缸中,一直浸至上臂,維持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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