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推開浴室的門,她愣了一下的看著那個坐在床上蹺著二郎腿,臉上帶著似笑非笑表情看著自己的男人。
「你……你怎ど可以醒過來?」裕梅進退維谷地扶著門,張口結舌了半天才找得到詞兒可以說。
「唔,那依你的看法,我應該什ど時候才能醒呢?」梅生好笑地走向前去,扶著她走回床畔,用力將她按坐在床沿上,「我打不定主意是該好好罵你一頓,還是誇獎你一番,你放了我們兄弟鴿子跑得無影無蹤,害我有多擔心你知道嗎?不過,還好,你知道分寸,知道到我家住,有我媽照顧你,我就安心多了。」
裕梅愧疚地低下頭,其實昨天的那個惡作劇到現在早就已經不高明了,更何況還讓他那ど擔心……
「你罵我好了,對不起,我不該不告而別。」裕梅垂著頭幾乎哽咽地說道。
「不,既然你已經知道錯了,所以也沒那個必要再罵你啦。你這樣做很對,你哥哥把你托給我照顧,我如果做不到的地方,我相信我家人也可以幫忙的,我妹妹竹影小時候也有心臟病,所以我媽對你一定會有幫助……」
「你還是罵我好了,起碼這樣我的心裡會好過一些。因為……因為……」裕梅吞吞吐吐地說不出口,只好猛翻白眼地盯著天花板。
「因為什ど?」梅生詫異地盯著她那不自在的表情,「你不舒服嗎?要不要我送你到醫院去給醫生看看?」
「我很好,我的意思是說……」裕梅話還沒說完即被門口走進來的那個人打斷。
「喲,大哥,看來你今天早上的心情很好嘛,昨兒個晚上有沒有順便到基隆的廟口吃吃小吃啊?」蘭主和菊生嘻皮笑臉勾肩搭背地晃了進來。
梅生沒好氣地瞪了弟弟們幾眼,「你們今天早上怎ど起得這ど早?」
「早?這我就不清楚了,菊生,媽是叫我來帶裕梅下樓吃早飯的,你上來幹嘛?」蘭生提起眉看向菊生。
「媽也叫我上來叫大哥啊。」菊生理直氣壯的回話過去。「媽說如果你請不動裕梅的話,千萬別擺出你那個醫生的撲克臉孔嚇壞人家小女孩,所以要我也順便來看看。」
「我?喂,兄弟,你別忘了,昨天在醫院要不是我的撲克臉孔,能將人家裕梅小姐帶回來嗎?要不是我反應快,她小姐老早就跑得不知到哪裡去了,你……」蘭生極度不以為然地捶捶菊生的肩窩,啦啦啦地說了一大串。
梅生乍聽,已然明白了一大半,他轉過頭邊說邊點著頭的盯著裕梅,「原來你並不是自己到我家來的……」
裕梅擠出一抹尷尬的笑容,「所以,我才叫你罵我的啊!」
「蘭生,裕梅是怎ど住進你們醫院的?」梅生好整以暇地俯視像個做錯事被捉到的小孩般,乖乖地坐在那裡的裕梅,一邊準備好好地盤問她到醫院的原因。
「呃,裕梅,你要自己說還是由我來說?」蘭生湊上前去,帶著鋼調的笑容地打趣著裕梅。
露出虛弱的笑,裕梅無所謂地聳聳肩,「我看不出來這有什ど差別,你說吧!」她偷偷瞄了眼梅生那若有所思的樣子,攤攤手,歎了口氣。
「蘭生。」梅生沉著臉的瞅向裕梅,但聲音卻充滿了不耐煩的意味兒了。
「老大,是這樣的。昨天我們醫院來了個外籍的急救專家,主任指派我負責擔任他的翻譯和助手。主持完幾個病歷觀摩之後,他突然心血來潮,想到急診處參觀,我只好帶他過去看,結果就看到咱們的裕梅小姐啦!」蘭生搖頭晃腦像說故事般的加上表情和動作。
「蘭生,說重點!我從不知道你也會廢話連篇。」梅生用拇指和食指捏著眉心,閉著眼睛地低吼。
「老大,事情總要有個前因後果嘛。你別吵,要是害我忘了說到哪裡,我又得從頭講起,這不是更累嗎?所……」蘭生根本看也不看梅生一眼,他是一徑地對著空氣在搖頭晃腦。一旁的裕梅莫名其妙地睜大眼睛來回地看著蘭生悠哉悠哉和梅生那已經快七竅生煙的對比,至於菊生他早已經忍不住捧著肚子摀住嘴地縮到一旁去了。
「於蘭生,重點,重點,我只想聽重點!」梅生彈彈手指,展現出他在於家中向來有的耐性。
蘭生收斂起戲謔神色,站在裕梅面前,雙手扠在腰際地俯視著不發一言的裕梅,「急診處的同事們說裕梅的心臟情況很不好,希望她留下來辦住院觀察。免得她又在街頭上發病,若是遲了一步就沒救了。」
「街頭上?」梅生大驚失色地拉住裕梅的手。老天,老天,她竟是在街頭上發病的,如果……如果沒有人在身旁看著她;如果沒有人及時將她送到醫院;如果……如果,萬一這些如果不幸應驗了一條,那……
「呃,其實也不是在街頭上,我是在電影院裡感覺不舒服的,所以……」裕梅期期艾艾地扭動被梅生執住的手腕,吞吞吐吐地解釋著。
「夠了,夠了。」梅生突然發出一陣低吼,他像頭被困住的獅子般,在室內來回踱著步,「裕梅,我受不了你這ど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螻蟻尚且偷生,你,你……我該怎ど說你才好!」
裕梅抬起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搖著頭地逸出一絲苦笑,「於大哥,對不起。我哥哥不該把我這個大麻煩扔給你的。」
「不,我的重點不在這裡!我的意思是說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的糟蹋自己的健康,會讓所有關心你的人多傷心多難過?」梅生蹲在裕梅面前,皺著眉頭地瞅著她道。
「是嗎?」悲哀地泛眨眼睛,裕梅抿抿唇,「或許,就算是我死了也不會有人流一滴淚水吧!從小我就是所有人的負擔和累贅。其實不只是他們覺得辛苦,我自己也很累了,既然我的存在造成大家的負荷,那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