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如此,更有些神通廣大的媒體工作者,以種種方式混進旅館,甚至收買旅館業者,不時騷擾著她的安寧……
由於時光近年來的行蹤隱晦,畫作又限量問市,在業者有心炒作之下,價碼節節攀升,時光的畫作漲到連國外收藏家都重金相求的地位:雖說人死為大,但時光那充滿傳奇性的一生,卻是所有外人所津津樂這的,而為了刺激雜誌銷售量,記者們無一不賣力的掘取時光不為人知的逸事秘聞。
在這種情況下,萩蘿很自然的被翻出來大書特書。擅常推理及科幻小說,閒暇捏塑之陶藝屢獲各種大獎,卻低調得令人幾乎不曾察覺她的存在的時萩蘿,一夕之間,成了上報曝光率最高的新聞人物。
自她所繼承的龐大遺產,到小姑獨處的她是否已有護花使者,還有台灣少見的監護人制度,一一刺激了廣大群眾的目光,成為茶餘飯後的最佳話題。
在所有扒糞般的追查之下,首先有媒體透過特殊管道,得知時光在法國過著近乎囚徒的隱居生活。日常只有一位聾啞男僕服侍生活起居,沒有電話,沒有電視,陪伴這位國際大師級人物的,只有滿室寂寥,及屋外爭艷的向日葵田。
在通曉手語的法籍翻譯之下,雜誌記者臆測性的拼湊出大概:原來時光並非自願留在此地,僕人立論的根據是指他常見時光叨著煙斗,在向晚的斜陽下,在向日葵花田里長吁短歎。
大師在此的起居非常平淡規律:除了作畫,還是作畫。但他的畫作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分野。他在心情好的時候,常到向日葵花田中寫生,否則就是在附近的葡萄園外,描繪著葡萄工人採擷葡萄的景象。
但在他低潮時,酗酒是他尋求解脫的唯一方法。此時,仗著幾分酒意,拿起顏料彩筆,大刺剌揮灑在畫布亡的風光,卻不再是溫婉如春風過處的寧靜祥和。相反的,大瞻突兀的色塊、掙擰囂鬧的各式扭曲五官並陳,畫布上所呈現的是恐怖絕望的地獄一角。
在記者的再三推論中,發生在大溪地的醜聞,再次被揪了出來。
雖然大溪地警方當局以不起訴來處理這件案子,但時光的嫌疑卻始終沒行被消除,據消息靈通人士表示,這件案子之所以被撤淌告訴,據聞和某國大使館的從中運作有著極密切關係,記者前往查詢,卻被饗以閉門羹。
這位專跑外交的記者的報導一出,立刻引起大大小小連綿不絕的追蹤輜導,從原先對時光的讚誦四揚,變成猛揭瘡疤的行動。將時光唯一兒子的撞壁自殺,到萩蘿參展是否因受父盛名庇蔭而掄元,全妄加臆測。
因此,在媒體窮追猛打下,萩蘿不得不面對各樣刺探和不懷好意的目光,強打起精神,準備赴法迎回老父遺體。
山上的家被土石流和洪水給衝垮,連山後的小工作室亦受波及,被泥沙堵住出入口:幸好裡面安然無損。但避免為旁人帶來困擾,她只得避居旅館。
宛拒了賀伯伯的邀約,萩蘿深知現在自己無論到哪裡去,都是狗仔隊追逐的目標。茫然沒有頭緒,面對千緒萬縷的事情,萩蘿這才發覺:自己竟然連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
以前,縱使爸爸遠遁,至少她還知道自己有個親人:心裡總是比較踏實。現在爸爸過世了,最後的一絲連繫也斷絕了。她,是無依無靠了!
原本想跟德南談談,把稿約的事做個交代,畢竟這一停筆,不知要延宕多少時日。她萬萬沒料到,德南卻開門見山地提出令她為之錯愕的要求。
除去這些外來的紛擾,最令她困惑的,卻是來自內心的漣漪波動。
而這些不請自來的煩惱,全都是由眼前這個雖然不動如山,卻氣魄懾人的男人。
「我調查過你,你是個情報人員,天曉得你用什ど方法讓時光乖乖的聽你擺佈,還把萩蘿的監護權指派給你。我不知道你有什ど企圖,但是我告訴你,你的如意算盤打不下去了,因為,我要跟萩蘿結婚。雖然你握有她的監護權,但只要她一結了婚,你就不能管她了。」德南捂著鼻血流遍前襟的鼻子,陝步想走向萩蘿,但磊洺卻像座山般的堵在他面前。
「結婚?」冷眼掃了萩蘿一眼,磊洺面無表情。
「不錯,我今天就是特地來向萩蘿求婚的。」揚揚手裡的錦盒,德南仍不死心的試圖繞過他。
「不,德南,那是不可能的,我……」萩蘿急著想將自己的意思表白,口齒不清地大叫。「我……我一直把你當成是很好的工作夥伴和朋友,所以……」
「你不可能跟她結婚的。」磊洺斜伸著長長的腿,臉上的笑意,根本未曾到達眼匠;
「我已經訂好日子,只要萩蘿答應,我們就會有個簡單但盛大的婚禮。」
「不會有任何婚禮,至少,不會有萩蘿的婚禮。身為她的監護人,我有權利,也有義務為她選擇出適當的決定,為地謀取好的福利。」他將萩蘿拉到自己面前,雙手搭放在萩蘿身上,投向德南的目光卻是冰冷無情。
「哼!好一個監護人,誰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ど!」
「無論我在想些什ど,都與你無關。況且,剛才萩蘿也已經很清楚的表白出她的意思了,不是嗎?」
「萩蘿,你說!難道我還比不過這個陌生人?我們認識這ど久了,你應該可以信得過我的為人才對啊!」
「告訴他,把你的決定告訴他,」
感受到捏在肩頭的力道加強,萩蘿遲疑了幾秒鐘。如果……如果她答應了德南,就可以脫離祝磊洺的掌握,可是……
想到從此再也見不到這個沉默但英氣勃發的男子,竟沒來由的令她的心為之抽痛不止、說不上來為什ど,從來沒有過的陣陣刺痛,使她突然為之哽咽不已。
「對下起,德南,我的心好亂,目前的我沒法子答應你或任何人任何事,我只想快點把爸爸的後事辦妥。」